在家的日子悠闲而温馨。第二天午后，冬日的阳光难得地透出云层，洒下些许暖意。赵潇旋缠着陈长生，想去母校锦州一中看看。
“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那棵大槐树还在不在，还有我们常去的那个小亭子。”赵潇旋眼里带着怀念的光彩。
“好，陪你去。”陈长生笑着应允。对于他而言，重回校园，更多的是审视这个曾经承载了他青涩年华的地方。
两人没有开车，像高中时那样，步行穿过熟悉的街道。一中离陈长生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校门口依旧庄严，只是门卫换成了陌生的面孔。凭着校友的身份和诚恳的态度，他们登记后得以进入。
寒假中的校园格外宁静，教学楼空空荡荡，操场上覆盖着未化的积雪，阳光下的校园有一种静谧的美。赵潇旋兴奋地指着这里那里，回忆着当年的趣事。
“长生你看！那边就是我们以前上体育课的地方！”
“还有那里，我们班当年搞义卖，你还记得吗？”
陈长生微笑着倾听，偶尔补充一两句，思绪也有些飘远。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见证过他前世的平凡与挣扎，也见证了他重生归来前的最后时光。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来到教学楼后的一个小花园，那里有座古色古香的六角亭子——这是当年很多学生午休、背书的地方。亭子依旧，只是漆色略显斑驳。
“我们过去坐坐吧。”赵潇旋拉着陈长生的手走过去。
就在他们刚走到亭子附近时，一个略显尖锐、带着官腔的声音从旁边的小路上传来：“哎！那两个学生！哪个班的？寒假期间不准在校园里逗留！怎么进来的？”
陈长生和赵潇旋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梳着地方支援中央发型、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审视般的严肃表情。正是当年分管德育、以严厉和势利出名的教导主任——王主任。此人对家境好、成绩优的学生和颜悦色，对普通学生则常常颐指气使，陈长生前世对他印象并不好。
王主任走近，目光在陈长生和赵潇旋身上扫过，先是掠过陈长生普通的羽绒服，眉头微皱，随即看到赵潇旋清丽出众的容貌和良好的气质时，眼神顿了顿，但语气依旧严厉：“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怎么随便就进来了？现在社会人员不能随意进校，不知道吗？赶紧出去！”
赵潇旋有些紧张，下意识地靠近陈长生。陈长生面色平静，将赵潇旋往身后护了护，语气平和地开口：“王主任，您好。我们是锦州一中的毕业生，回来看看母校。”
“毕业生？”王主任扶了扶眼镜，又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似乎在记忆中搜索。陈长生前世成绩中游，家境普通，自然不是王主任会重点记住的对象。而赵潇旋虽然漂亮，但女大十八变，他一时也没认出来。
“毕业生也不行！学校有规定！要看母校，等开学典礼再来！现在马上离开！”王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他似乎习惯了对学生辈的人使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从教学楼方向传来：“王主任！王主任！您在这儿啊！校长正找您呢！”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像是校办老师的年轻男子小跑着过来，神色恭敬。但他跑到近前，目光扫过陈长生时，猛地愣了一下，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笑容，几乎是九十度鞠躬：
“陈……陈先生？！您怎么来了？！哎呀！真是贵客临门！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们好准备一下迎接您啊！”
来人正是一中新提拔的副校长，姓张。他之前陪同校长参加一个重要的校友捐赠仪式，远远见过作为神秘捐赠人代表的林凡，也隐约知道林凡背后那位能量巨大、却坚持匿名的年轻校友“陈先生”的存在。此刻突然见到真人，怎能不惊！
王主任被张副校长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恭敬搞懵了，训斥的话卡在喉咙里，一脸错愕：“张校，您……您认识他们？”
“何止认识！”张副校长激动地对着王主任，又像是向陈长生解释，“王主任！这位就是陈先生！我们学校新落成的‘长生科技创新实验室’和‘潇旋艺术奖学金’的主要捐赠人！匿名捐赠了八百万的那位杰出校友啊！”
“长生科技实验室”？“潇旋艺术奖学金”？匿名捐赠八百万？！
王主任的脑子“嗡”的一声，如同被惊雷劈中！脸色瞬间由刚才的严厉不耐烦，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进而转为煞白，最后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金丝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
那个耗资巨大、设备先进、连市领导都来剪过彩的“长生科技创新实验室”，竟然是眼前这个穿着普通、被自己厉声呵斥的年轻人捐的？还有那个以他身边女孩名字命名的奖学金？八百万？！还是匿名捐赠？！
想到自己刚才那番趾高气扬的训斥，王主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陈……陈……陈先生！”王主任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颤抖和极度的惶恐，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去，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来！刚才……刚才我那是……是按规定……不不不，是我糊涂！您千万别介意！欢迎您回母校指导！热烈欢迎！”
他语无伦次，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陈长生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看着王主任前倨后恭的表演。他轻轻拍了拍身边也有些发愣的赵潇旋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后，他才对张副校长微微颔首：“张校长，不用客气。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看看，不想打扰学校。”
“不打扰！不打扰！”张副校长连忙摆手，“陈先生和赵小姐能回母校看看，是我们的荣幸！我这就去通知校长……”
“不必了。”陈长生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我们待会儿就走。实验室和奖学金，希望能真正帮到有需要的学弟学妹。”
“一定！一定！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严格管理，绝不辜负您的善举！”张副校长连连保证。
陈长生不再多言，目光转向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王主任，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指责，也没有计较，仿佛只是看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他转向赵潇旋，语气温柔：“旋旋，还想再去别处看看吗？”
赵潇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又看看身边云淡风轻的陈长生，心中充满了骄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她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回去吧。”
“好，那我们走吧。”陈长生对张副校长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然后便自然地牵起赵潇旋的手，转身沿着来路向校门口走去。自始至终，他没再看王主任一眼。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张副校长松了口气，随即转向还在冒冷汗的王主任，压低声音，带着责备：“王主任！你呀！差点闯了大祸！这位陈先生，背景深不可测！校长见他派来的代表都客客气气的！你倒好……”
王主任瘫软地靠在亭柱上，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平凡却透着不凡气度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后怕和无比的悔恨。他今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有眼不识泰山”，什么叫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虚张声势都是个笑话。
而走远的陈长生和赵潇旋，仿佛只是经历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长生，那个实验室和奖学金……”赵潇旋依偎着他，小声问。
“嗯，之前让林凡以你的名义设的，没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陈长生轻描淡写地说，“希望以后一中的孩子，有更多机会发展兴趣。”
赵潇旋心中感动，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这一次故地重游，留下的不是感慨，而是一个无声却足够震撼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