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的秋意渐浓，青石板路上落满了枯黄的梧桐叶。
镇邪司南三区的驻点庭院里，那几个从城主府来的富家子弟依旧每日聚在一起。
他们不再满足于闲聊打趣，而是开始借着巡查的名义，在南三区的街道上横行霸道。
李公子带着两个跟班，径直走进西市最大的绸缎庄，指着一匹上等的云锦道：“这匹布，本公子要了。”
掌柜的连忙陪笑道：“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江南运来的贡品，要五两银子。”
李公子嗤笑一声，随手将布扔给跟班：“记账上，镇邪司公务所用。”
掌柜的脸都白了：“公子，这小本生意，实在垫不起啊。”
“垫不起？”
李公子脸色一沉，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货柜，绸缎散落一地。
“你是不给本公子面子，还是不给镇邪司面子？”
掌柜的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周围的商贩敢怒不敢言。
王公子则更喜欢流连于翠花巷的妓院。
他每次去都挂着镇邪司的名头，不仅分文不付，还常常对姑娘们动手动脚。
老鸨稍有不满，就被他带来的人砸了场子。
“镇邪司办案，查探邪祟踪迹，你们这些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
他搂着一个花旦，嘴里喷着酒气，眼神却透着贪婪。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公子哥为了寻刺激，竟然开始和黑帮有所勾结。
顾默在一次巡逻时，亲眼看到王公子偷偷摸摸地从黑风堂的后门出来。
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而门口送他的，正是黑风堂的堂主宏达。
“王公子慢走，那批货我们已经按您的意思，送到城西的废弃仓库了。”
宏达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与平日里的凶悍判若两人。
“不错，”王公子掂了掂手里的箱子，“这件事办得隐秘点，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公子，我们黑风堂办事，您还不放心？”
顾默隐在暗处，眉头紧锁。
他能感觉到那箱子里散发出来的微弱阴气，绝非寻常货物。
联想到最近城西接连发生的几起孩童失踪案，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过几日，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聚义堂的一处据点突然被不明身份的人偷袭，损失惨重。
而据侥幸逃脱的聚义堂成员说，偷袭者虽然穿着黑衣，但其内功路数和招式，竟与镇邪司的基础功法有几分相似。
“是黑风堂的人干的！他们肯定勾结了镇邪司的人！”
聚义堂的堂主，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怒吼道。
他将桌上的酒坛狠狠摔在地上，“我们跟他们拼了！”
一时间，西安城的帮派矛盾彻底激化。
黑风堂与聚义堂的火拼从暗地里的小打小闹，变成了明目张胆的街头厮杀。
他们不再避讳官府，甚至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拔刀相向。
箭羽呼啸着穿过人群，砍刀劈开无辜者的头颅，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也染红了秋日的落叶。
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白天不敢出门，夜晚更是紧闭门窗。
西市往日的繁华荡然无存，只剩下关门闭户的店铺和巡逻兵卒沉重的脚步声。
李婷婷也曾试图约束那些富家子弟，却被李公子几句话堵了回去。
“李队长，我们是城主府派来的，你管得着吗？再说了，我们这也是为了打探黑帮的消息，曲线救国。”
李婷婷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
她家世虽好，却远比不上城主府的幕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南三区搅得乌烟瘴气。
而顾默，在这片混乱中，却显得愈发沉稳。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修炼和研究邪祟之上。
每日天未亮，贫民窟的破院里就响起了规律的刀声。
“喝！”
顾默赤着上身，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滑落。
他手中的长刀不再是普通的铁刀，而是一把由武库新领的精钢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
基础刀法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已经练了不下万遍。劈、砍、撩、刺，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刀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他周身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他的内劲在经脉中奔腾，如同一条日渐壮大的河流。
从最初的涓涓细流，到如今的汹涌澎湃，每一次运转都在拓宽着经脉，滋养着丹田。
丹田内的内劲越来越精纯，越来越磅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壁垒正在被内劲不断冲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就是现在！”
顾默心中一声低喝，将所有的内劲凝聚于丹田，猛地向外一冲！
“嗡——！”
那层壁垒轰然破碎！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数倍的内劲，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遍全身经脉！
丹田仿佛被拓宽了许多，内劲在其中盘旋，形成一个更加稳定的漩涡。
“内功四层！”
顾默收刀而立，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内劲，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应都比之前提升了一大截。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内功的突破，他的刀法也终于达到了圆满之境。
他再次挥刀，没有了之前的刻意与滞涩，每一刀都仿佛是本能的反应。
刀随心动，意与气合，气与力融。
“呼——”
顾默收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第三本笔记，翻开新的一页，写下：“内功四层，基础刀法圆满。”
除了修炼，顾默将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研究邪祟上。
他的第一本笔记已经写满，上面详细记录了近百种邪祟的习性与弱点。
第二本笔记上，对邪祟规则的分析也越来越深入。
“规则并非一成不变，可被外力干扰，亦可被利用，富水街的时间规则，可用青石板的材质差异暂时规避。”
“邪祟的规则，本质上是其执念的具象化，找到执念的根源，即可找到破解规则的关键。”
他甚至开始尝试根据邪祟的规则，推演新的应对方法。
比如，针对喜食生肉的食尸鬼。
他设计了一种用糯米混合猪血制成的陷阱。
对于害怕阳气的夜游魂，他研究出了一种能短暂储存日光的符纸。
在这片混乱与杀戮之中，顾默如同一个孤独的修行者，默默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破茧成蝶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