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的，像是重物砸在烂泥里的巨响，从那条漆黑的后巷深处传来。
声音不大。
但通过无线电，清晰地传到了东京警视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直升机上的狙击手，放下了手里的枪，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地面指挥车里，死一样的安静。
几秒后。
“报告！”地面指挥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目标…确认坠落。”
“从K-building楼顶，生还可能性为零。”
“重复，生还可能性为零！”
“威胁…解除。”
威胁解除了。
那个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那个单枪匹马血洗了神盾动力总部的怪物，那个用一场钞票雨瘫痪了整个丸之内街区的疯子。
摔死了。
摔成了一滩肉泥。
……
漆黑的，散发着垃圾酸臭味的后巷里。
莫盖单膝跪地，稳住了身形。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腰间的缆绳自动收回，推进器喷口散发的热气也渐渐冷却。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塞在t恤里，用腰带勒紧的那些文件夹。
东西还在，没有在刚才剧烈的冲击中损坏。
他拉低了头上的棒球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然后，他拎着那把黑色的雨伞，朝着巷口走去。
巷口外面，就是地狱。
不，是比地狱更疯狂的人间。
尖叫声，嘶吼声，扭打声，还有汽车刺耳的鸣笛和碰撞声，混成一片。
莫盖刚走出巷口。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妆容精致的女人，像疯了一样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小腿。
“我的！这张是我的！”
女人指着莫盖脚边的一张五十欧元钞票，眼睛血红。
莫盖没说话。
他只是抬起脚。
女人以为他要踩自己，吓得松开了手。
莫盖用脚尖，将那张钞票，轻轻地，挑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抢食的野狗，一把将钞票抓在手里，塞进自己的胸口，警惕地看着四周，又冲向了另一个目标。
莫盖从她身边走过，像一个无关的过客。
整条街道，已经没有一寸是完好的。
被遗弃在路中间的汽车。
被砸碎的商店橱窗。
还有无数在地上翻滚、撕扯的人。
矜持和体面，在从天而降的钞票面前，一文不值。
一个警察试图冲进人群，结果被一个红了眼的中年男人一拳打倒，瞬间被狂热的人潮淹没。
莫盖就这么走在混乱的边缘。
他亲手制造了这场狂欢，现在又成了唯一的观众。
腕表，轻轻震动。
“主人！您还活着！太好了！”零的声音里，带着激动。
“废话。”莫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汇报情况。”
“是！警方已经确认您‘死亡’！所有空中单位正在撤离，地面部队正在尝试控制街区混乱，但基本已经失败。他们现在自顾不暇。”
莫盖的脚步停在了一辆侧翻在路边的拉面外卖摩托车旁。
车主不知道去哪里抢钱了，车钥匙还插在上面。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已为您规划新路线！请向北行驶三个街区，进入神田区域，那里暂时没有受到波及。我在那里为您标记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网吧，单人包间，绝对安全！”
莫盖跨上了那辆摩托车。
他没有用钥匙。
他将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对准了摩托车的仪表盘。
嘀。
仪表盘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又重新亮起。
莫盖拧动油门。
嗡——
摩托车发出了朴实的轰鸣。
他戴上挂在车把上的外卖头盔，压低面罩，汇入了这片混乱的车流。
……
东京警视厅，临时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里，丸之内街区已经成了一锅沸水。
穿着防暴服的警察，像往沸水里扔石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名警视长，刚刚结束和首相官邸的通话，脸色铁青。
“八嘎！一群废物！”
他将手里的电话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一个中国人！就把整个警视厅耍得团团转！还把丸之内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这是奇耻大辱！”
旁边的一位下属，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热茶。
“长官，请息怒。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是好的。目标已经确认死亡，神盾动力那边……也已经派人去处理后续了。”
“处理？”警视长冷笑一声，“怎么处理？高桥龙三死了！他手下最精锐的安保，三十多个人，全死在了顶楼！拿什么处理？拿嘴吗？！”
下属不敢说话了。
警视长喝了一口茶，胸口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
“那个中国女孩呢？”
“苏晓柒吗？已经控制住了。正在审讯，她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海边受到了惊吓，胡乱报了警。”
“胡乱报警？”警视长眯起了眼睛，“查！给我查她所有的背景！我不信这件事这么简单！”
“是！”
警视长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一个人站在巨大的屏幕前，看着下方那片混乱的景象。
一个死了的恐怖分子。
换来了神盾动力亚太区负责人的死亡，和整个东京最核心街区的瘫痪。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的。
他点燃了一根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
绕中，他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