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里。
空气凝固。
司机的手僵在报警按钮上方，一动不敢动。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冷汗从他的额角渗出，滑过太阳穴，滴在衬衫的衣领上。
他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
司机听不懂中文。
但他看懂了那个笑容，也看懂了抵在自己脑袋旁边的那个东西。
那把雨伞的伞尖，弹出了一截黑色的，三棱锥形状的金属。
金属的尖端，闪着光。
离他的太阳穴，不到一公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动一下，这个东西就会扎进自己的脑袋里。
司机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把手从报警器上收了回来，重新握住方向盘。
他的手抖得厉害。
莫盖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他拿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输入一行字。
然后，他把手机屏幕举到司机面前。
一个冰冷的电子女声，用标准的日语念了出来。
“找一个最近的，没人的停车场。开过去。”
司机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张平静的脸。
他咽了口唾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车，重新启动。
车速很慢。
司机的手抖得连档都挂不稳。
车里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警方的紧急通报。
那个严肃的男声，在安静的车厢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危险人物的描述。
莫盖靠在后座上，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把那把黑色的雨伞，横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脑子里，又想起了苏晓柒那张脸。
那张哭得梨花带雨，信誓旦旦地说着“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脸。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他笑了。
不是愤怒，也不是嘲讽。
就是觉得，可笑。
他信了这句话。
他给了她一个机会。
“主人。”腕表里，零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担忧，“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警视厅的系统正在全城调动警力，对木更津市到东京市区的沿途进行布控。”
“知道了。”莫盖淡淡地回了一句。
出租车在司机的操控下，拐进了一条小路。
几分钟后，一个多层停车场的入口出现在眼前。
“开上去。”
司机看了一眼，把车开了进去。
螺旋形的坡道，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一层。
两层。
三层。
“顶楼，最里面的角落。”
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司机依言照做。
他把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监控摄像头的死角里，然后熄了火。
车厢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死寂。
只剩下司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转过来。”莫盖说。
司机听不懂，但莫盖用手机照了照他，又指了指自己。
司机明白了。
他颤抖着，缓缓转过身，面向后座。
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下，他看到那个中国男人，抬起了手里的雨伞。
“别动。”
这是司机听懂的，最后两个字。
莫盖将伞柄对着司机。
他按下了另一个毫不起眼的按钮。
咻！
伞尖，那根三寸长的钨钢破甲锥无声地弹出。
司机瞳孔放大。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莫盖没有把伞尖对准他。
而是用锥体的侧面，轻轻地，在他的脖颈上，点了一下。
甚至算不上刺。
只是碰了一下。
司机浑身一震。
一股冰凉的麻痹感，从脖子处瞬间传遍全身。
他张大嘴，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扭曲。
力气，从他的身体里被飞快地抽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盖。
最后，意识陷入黑暗。
整个人，软软地瘫在了驾驶座上。
莫盖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他的颈动脉。
还在跳。
平稳，有力。
不是毒药。
是一种军用的高效麻醉剂。
起效快，剂量精准，没有副作用。
莫盖关上车门，转身走向停车场的楼梯间。
腕表，轻轻震动。
“神盾动力派遣的安保人员已经开始在丸之内区域布防。”
“我为您规划了一条全新的，可以完美避开所有巡逻路线和监控探头的潜入路径。预计四十分钟后，可抵达目标建筑。”
莫盖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另一条街道。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压低帽檐，手里拎着那把黑色的雨伞，汇入了东京街头的人潮。
那个背叛他的女孩。
只是小插曲。
真正的账，还没开始算。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片灯火最辉煌的区域。
千代田区，丸之内。
他来了。
来收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