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菲突破幻象,继续前行后不久,远在滨海市潜龙别墅内的秦雪,正坐在临时的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处理着堆积如山的集团文件。
突然,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嗡嗡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个未知的、乱码般的号码。
秦雪微微蹙眉,她的私人号码极少有陌生来电。出于商人的警惕,她本想直接挂断,但鬼使神差地,手指却滑向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一阵细微的、仿佛电流干扰般的滋滋声。紧接着,一个她无比熟悉、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空洞感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她父亲,那位早已退居幕后、将秦氏集团交到她手上的商界传奇。
“小雪……集团的股价……又跌了……”父亲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失望,“那些股东……都在逼宫……说你太激进……和那个林野走得太近……惹了不该惹的人……”
秦雪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爸爸,这些事情我会处理。”
“处理?你怎么处理!”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其不争的焦躁,“龙家那边已经放出风来了!只要我们肯低头,交出‘先知’芯片的部分权益,并且……并且让你和龙傲天少爷多接触接触,他们就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能帮我们稳住股价!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林野,搭上整个秦氏,值得吗?!”
幻象(或者说,这通过诡异方式传递过来的心魔考验)并没有停留在电话里。秦雪眼前的电脑屏幕,办公室的墙壁,都开始扭曲、变化。
她仿佛置身于秦氏集团顶楼的巨大会议室中。长条会议桌的两旁,坐满了集团的核心股东和高管,他们一个个面色不善,交头接耳,指责的目光如同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秦氏集团的股价曲线正在断崖式下跌,一片刺眼的绿色。
“秦总!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和潜龙公司的联盟必须立刻终止!”
“向龙家道歉,寻求合作才是唯一的生路!”
“女人终究是女人,关键时刻还是感情用事!”
嘈杂的指责声,冰冷的数字,股东们逼迫的嘴脸,以及父亲在电话那头无奈的叹息……这一切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要将她拖入深渊。她为之付出无数心血、视为责任和使命的商业帝国,似乎正在因为她“错误”的决定而分崩离析。一种巨大的失落、不甘和沉重的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甚至看到了更远的“未来”——秦氏集团破产,她一无所有,流落街头。而林野那个混蛋,却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笑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如果是以前的秦雪,或许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挣扎之中。为了集团,为了父亲的心血,她是否真的应该妥协?是否真的做错了?
但此刻,经历了与林野的几次并肩作战,见识了他那看似混不吝实则重情重义、无法无天却又总能创造奇迹的行事风格,以及……在别墅里那段虽然吵闹却莫名让她感到一丝放松的“同居”生活后,她的心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看着幻象中那些逼宫的股东,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冰冷数字,听着父亲“劝诫”的话语,内心深处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妥协?向龙傲天那种傲慢的家伙低头?换取暂时的安稳?”
“不。”
“秦氏集团是我一手带到现在这个规模的,它的核心是‘创新’和‘独立’,而不是依附和乞怜!”
“失去‘先知’芯片的主动权,失去与潜龙联盟带来的潜在力量,秦氏就算暂时保住,也失去了未来,那和慢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至于林野……”想到那个穿着人字拖、满嘴脏话、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家伙,秦雪冰封般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虽然是个混蛋……但,至少比那些伪君子可爱得多。”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驱散了所有的迷雾!
得失?商业帝国的存亡?这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遵循自己的本心,坚持自己认为对的道路!妥协换来的虚假繁荣,不要也罢!
一瞬间,所有的幻象——下跌的股价、逼宫的股东、父亲失望的叹息、以及未来落魄的场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塌!
秦雪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和通透。她看着手中还在发出滋滋电流声的手机,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拿起内线电话,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通知所有董事,半小时后召开紧急视频会议。另外,让公关部准备好材料,我要亲自对外发布关于‘先知’芯片下一阶段研发计划的声明。”
她放下电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景色。心中一片明朗,再无滞碍。这突如其来的“炼心”考验,非但没有困住她,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她的道,不在委曲求全,而在锐意进取,在于掌控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商业,还是……其他。
远在紫龙山秘境“炼心路”上的唐紫尘,似有所感,微微睁眼,望了一眼滨海市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再次闭上。而秦雪自己并不知道,她这番在幻境中的“明心见性”,已然让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通过了这场针对修士道心的考验。其效果,甚至比亲身踏入炼心路,也差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