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侯赛因几乎气得咬牙切齿——十个亿足够把整个项目从头建到尾,结果换来的却是不到一半的股份,还被说成“照顾”?
若不是早已和程子龙暗中达成联手吞下的计划,他当场就想掀桌子骂娘。
“理解,理解。”侯赛因压住情绪,语气平缓下来,“我和我干爹主要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手伸进吉隆坡,股份多少都不是问题。
但这事得跟本叔当面谈一谈,希望您能体谅。”
这话拿督倒也能接受。
毕竟对方掏出的是真金白银,要见主事人合情合理,有些细节他也确实做不了主。
“没问题,我来安排!”
“那就麻烦拿督了。”侯赛因在“麻烦”二字上略作停顿,话音里透着几分深意,“事后定有厚报。”
“好说,好说,哈哈哈……”拿督笑着挂了电话。
离开办公室后,他径直驱车前往吉隆坡香格里拉酒店旁的KxK夜总会。
这里是本叔在首都的重要据点之一,平日里只要人在吉隆坡,这位大佬总爱来这里放松一下,叫上几个陪酒女郎热闹热闹。
本叔年近六旬,满头银发,在道上有个响亮的绰号——白头翁。
虽然年纪不小,可玩心不减,兴致来了照样搂着姑娘调笑打闹。
此刻,他正把脑袋埋在一个穿着低胸裙的女孩胸前嬉闹。
旁边坐着两名神情冷峻的年轻人,一个披着长发,外号阿豹;另一个寸头利落,名叫可乐。
两人是本叔的心腹兼贴身护卫,平日形影不离。
拿督常来此处,跟他们都熟络得很,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自然地坐在本叔身旁。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本叔抬起头,顺手给他倒了杯威士忌,“新山那边有回信了?”
“有了。”拿督恭敬应声,“不但有了消息,金额还翻了几番。
侯赛因的义父也想插一手,两人加起来凑了十个亿。”
“十个亿?”本叔眼神微动,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他们真能拿得出这么多现款?”
“应该没问题。”拿督分析道,“他义父是陈金城,江湖人称‘赌魔’,前阵子刚去澳岛参加赌神赛,打进半决赛,成名几十年,底子厚得很。”
“那你答应他们什么条件?”
“四十九的股份。”拿督略带懊悔地说,“之前侯赛因只出两亿时,我就许了他十分,现在实在没法压得太低。
早知道他背后还有个大佬撑腰,当初就该狠一点,两亿只给五个点。”
“不必后悔。”本叔摆摆手,“做事要有分寸,太贪反而容易吓跑人。”
“是是,您说得对。”拿督连忙附和,接着又道,“但他们提了个额外要求。”
“哦?什么要求?”
“想亲自跟您见面,细聊合作的事。”
本叔笑了笑,毫不在意:“这很正常。
人家投这么多钱,想见我一面不过分。
要是我连面都不露,换我我也信不过。
既然他们诚心合作,我见他们一面,也是尊重。”
与此同时,远在省岛高熊的覆鼎金公墓。
雷公独自伫立在亡妻的墓碑前,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康乃馨,轻轻放在石台上。
站在他身侧的是小姨子丁瑶,一身素衣,神情肃穆。
四周黑衣保镖沉默环立,守卫森严。
作为省岛最大帮派的已故龙头夫人,她的墓地位于整座公墓最显赫之处——最高处唯一的一座独立陵园,背倚青山,面朝开阔平原,风水极佳。
两侧青松挺拔,常年翠绿,墓前设有一座雅致凉亭,供祭拜者休憩。
旁边一小片花圃里,种满了她生前最爱的康乃馨,此时正值花开时节,淡粉与雪白交织,清香浮动。
若单看环境,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处墓地,倒像是某座静谧的城市公园一角。
雷公与亡妻情深意重,自她离世后便未曾再娶,孤身一人走过了这些年。
每逢她的忌日,他必亲自前来祭扫,风雨无阻。
每一次,他都会亲手用干净的布仔细擦拭墓碑,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人,从未有过一次疏忽。
“姐夫,姐姐若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多年始终记挂着她,一定会很安心。”丁瑶轻声说道,语气温柔。
独处时,她一向唤他“姐夫”,只有外人在场才会恭敬地称其为“帮主”。
“人已走了,哪还有什么安心不安心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雷公低声回应,声音里透着几分落寞。
“您别这么说,要是姐姐听见了,又该责怪我没照顾好您。”丁瑶眼眶微红。
她和姐姐年纪相差甚远,几乎像是母女一般。
从小到大,是姐姐一手将她拉扯成人,那份亲情之深,并不比雷公对亡妻的感情来得浅。
上完香后,丁瑶也点燃三支香,双手合十置于额前,默默祷告片刻,随后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礼,才将香插入炉中。
“你跟你姐说了什么?”雷公侧头问道。
“我求她保佑您和我家小侄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丁瑶笑了笑。
“你啊……”雷公轻轻摇头,“走吧。”
刚才那副沉静哀思的模样瞬间褪去,转身的一刻,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祭奠结束,众人随雷公乘车返回市区。
回程途中,坐在同一辆车里的丁瑶低声开口:“帮主,最近台背市健合会的刘健越来越放肆,根本不守规矩,已经开始把手伸进咱们桃园的地界了。
底下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在桃园接连买下了几家酒吧,明显是要插旗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这话一出,雷公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三联帮在湾湾的核心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高熊、桃园和花莲三地。
其中高熊位于南部,花莲居于东岸,而桃园紧邻台背市,与健合会的地盘接壤。
过去虽偶有摩擦,但双方都懂得分寸,从不轻易越界。
岛内的各大帮派自有各自的地盘界限。
尽管桃园与台背毗邻,多年来却一直相安无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此前健合会已有试探之举,但雷公选择了冷处理,没想到对方反而变本加厉,如今竟公然染指三联帮的地盘。
其实不只是健合会在蠢蠢欲动,只是他们最为猖狂、行事最不留余地罢了。
自从上次在澳岛被沓水龙当众折了面子后,雷公的威信便受到了动摇。
如今岛上不少江湖势力都在暗中观望,等着看三联帮出乱子,好趁机瓜分利益。
这次刘健的动作,本质上就是一次试探——看他雷公是否还撑得住场面。
三联帮虽说是全岛最强的帮会,但也远未达到一家独大的程度。
此事若不能妥善应对,只会引来更多觊觎者蜂拥而至。
毕竟这些年来,雷公掌权期间手段强硬,行事霸道,树敌颇多。
不少道上的人物都被他逼到绝路,甚至赶尽杀绝。
表面上没人敢吭声,可背地里早已积怨成堆,只等一个机会爆发。
回到别墅后,雷公立即拨通了健合会会长刘健的电话。
此时的刘健正独自一人在总会后院打着高尔夫。
不同于港岛寸土寸金,在湾湾即便是台背这样的城市,郊区土地也不算昂贵。
早年他与程子龙合伙做走私生意赚了大钱后,便把健合会总部旁边的空地也买了下来,请人专门建了个小型球场。
虽然只有三个洞,占地也就一千多平米,但比起在室内练习毯上挥杆,已是惬意太多。
“嘭!”
球杆轻巧一击,小白球划过弧线,稳稳落入果岭洞中。
“漂亮!”刘健满意地扬了扬手。
“老大,您的电话。”一名小弟快步走来,递上手机。
在这片江湖圈子里,各帮首领之间大多留有联系方式。
毕竟整个湾湾就这么点大,只要是叫得出名号的势力,迟早都会碰面,见几次也就熟了。
刘健瞥了眼手机屏幕,来电人显示“雷公”,他轻勾嘴角,接起电话笑道:“雷帮主大驾光临,该不会是有什么好买卖要带我发财吧?”
“刘健,你别跟我打马虎眼!”电话那头雷公声音低沉,语气中满是怒意,“桃园是我们三联帮的地盘,谁准你把手伸过去的?”
“雷帮主,消消火嘛。
时代在变,江湖也在变,老守着那一套旧规矩,迟早被拍死在沙滩上。
咱们完全可以坐下来谈合作,共赢才是出路。
我健合会进桃园,那是给死水一潭的生意注入活气,说不定还能让你们三联帮重新抖擞精神呢。”
“放屁!”雷公一听,火冒三丈,“少给我扯这些花里胡哨的道理!你现在立刻给我把健合会的人全撤出桃园,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那就是跟整个三联帮对着干!”
在他眼里,刘健口中的“合作”不过是蚕食地盘的遮羞布。
两家势力本就多有摩擦,哪来的和平共处?
“呵。”刘健冷笑一声,“雷帮主,您是不是还活在十年前啊?真当‘弯岛第一社团’这块牌子能吓住所有人?”
“要开战就开战呗,你们三联帮现在在道上是什么名声自己心里没数?我要是你,早就躲起来喘口气了。既然你想动手,那就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话音未落,电话已被干脆挂断,不留半分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