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见过一个,但我不认识。那人穿着一身西装,一看就不是咱们这儿的,不过跟厂长好像挺熟。”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上周吧。”
“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清楚了。那人就在车间转了一圈,我还问厂长要不要帮忙,结果被他支开了。”
刘海中这话让陆振华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小夏?
那可是大领导身边的人。这个时候来找厂长,他们之间有什么事?
而且大领导的名声已经传到深皖,说不定就是疤哥的靠山。
看着陆振华一脸思索,刘海中忽然开口:“振华,你说咱们厂是不是出啥事了?”
“怎么这么说?”陆振华反问。
刘海中嘀咕:
“厂长以前不这样啊,现在整天神神秘秘的,大家心里都打鼓呢!”
“贰大爷,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车间工人都看见了。”
“就没传出什么风声?”
“那倒没有。”刘海中语气松了些。
陆振华点点头,心里大致有了谱。
“贰大爷,你帮我再留意留意。”
“不过振华,我还是有点搞不懂。”
刘海中继续追问。
“不懂什么?”
“你说的这些事,到底跟厂子有没有关系啊?”
“贰大爷,您先别多问了,这事可大可小,您还是安心工作要紧。”
陆振华不愿多说,毕竟刘海中在他这里本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而且刘海中这人向来没什么脑子,跟傻柱差不多。
刘海中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己一大早来汇报工作,结果却并不如意。
“那行,振华,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今天去厂里吗?”
“怎么?”
“厂里今天好像要开大会,你不去吗?”刘海中疑惑地看着陆振华。
“嗯,我待会儿去看看,不一定参加。”
陆振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满是疑问。
开会?开什么会?
除了他,能决定开大会的就只有杨厂长了。
可根本没人通知他,就连昨晚和何雨水在一起,也没听她提起。
“没事你就先回吧,有事厂里说。”
“哦,那好。”刘海中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开大会?!
陆振华猜不透杨厂长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居然开始先斩后奏了。
不,是根本不通知他!
“老婆,你先收拾,我去厂里了。”陆振华连屋都没进,转身就走了。
“路上小心点!”秦淮茹见他那着急的样子,只能远远地嘱咐一句。
……
轧钢厂里,厂长一早没去办公室,反而去了广播室找何雨水。
“厂长,您有什么指示?”
“通知下去,下午一点开大会。”厂长语气严肃。
“厂长,陆总那边通知了吗?”何雨水随口问了一句,她昨晚也没听陆振华提起要开会。
“你按我说的办。”
厂长背着手,语气不容置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何雨水虽有些意外,还是照厂长的要求向全厂发出了通知。
车间里很快响起广播声。
工人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又开大会?这又是干嘛?”
“谁知道呢,现在厂里三天两头开会,怕不是要出事了。”
“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陆总回来之后都没怎么露面,厂子怕是不行了。”
“嘘,小声点,别被人听见。”
车间里议论声此起彼伏。
“都别闲扯了,赶紧干活!下午还要开会呢!”刘海中大声呵斥道。
工人们脸上都露出不满的神色,显然并不服他的管束。
刘海中早就习惯了他们这样的表情。
自从他当上主任,车间里的闲话就没断过。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回办公室,一进门却垮下了脸。
“这主任当得真憋屈,没人服不说,还天天被人背后说闲话。”他自言自语,满腹牢 * 。
有时候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想起以前在车间干活的日子,虽然没权没势,但过得自在,到点下班,累了就歇。
现在倒好,到点还不能走,得等所有工人都走了才能离开。
这哪是主任,简直就是大家的保姆。
“老刘……”门外传来厂长的声音。
刘海中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往门口跑,“怎么了厂长?”
“下午开会的事通知了吗?”
“您刚才不是在大喇叭里喊过了吗?”刘海中一脸不解。
“喊是喊了,可你还是得挨个通知一遍,万一有人没听见怎么办?快去。”
厂长对刘海中的反问显得不太高兴。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别一天到晚坐办公室,跟养闲人似的。”厂长背着手,低声嘟囔了一句。
刘海中心里憋着气,噘着嘴走出办公室。
他虽然摆出领导架子,却时不时偷瞄身后的厂长。
“下午别忘了开会啊。”
“你也是,记得去开会。”
工人们听了都一脸懵——开会的事不是刚广播过吗?怎么刘海中又来通知一遍?
“刘主任,您是不是闲得慌?广播都说了,我们又没聋子。”
“就是,这也太当回事了吧?”
“你们不懂,人家这是找存在感呢,好不容易当上主任,不得显摆显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毫不遮掩地嘲讽起来。
刘海中气得脸发紫,要不是厂长让他来,他才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现在倒好,人人都觉得他在摆谱。
厂长站在办公室窗边,背着手,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他的目的看来是达到了。
下午,厂长又让何雨水去广播一次。
“厂长,上午不是播过了吗?”
“你再播一遍吧,于海棠不在,只能麻烦你了,辛苦。”厂长语气温和。
何雨水不好推辞,只好答应。
“通知,通知,下午一点在大广场召开全体会议,全体会议。”
车间里有人小声议论:“我觉得这声音比于海棠好听。”
“得了吧,我还是觉得于海棠声音更亮。”
“广播室是不是换人了?”
“没换,于海棠出差没回,回来还是她播。”
大广场上,全厂工人聚集。
厂长站在高台上,俯视众人。
“咦?陆总怎么没来?”
“不知道啊,这么重要的会他居然不在。”
“就是,奇怪。”
“大家安静!”厂长清了清嗓子,“今天开大会,是要宣布一件事,都注意听。”
他坐在主席台上,神情严肃。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厂长要说什么。
“最近厂里效益很一般,为了维持生产效率,厂里决定——停用部分车间的机器。”
这话一出,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全场哗然。
场面几乎失控。
“为什么?”
“是要裁员吗?”
“你们凭什么这么决定?我们以后怎么活?”
台下的反对声此起彼伏。
厂长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先别急,这只是暂时的安排,你们照常上班,后续厂里会依据平时考核情况来安排,先冷静一下。”
然而厂长的安抚并未奏效。
“我们不同意!”
“对,不同意!”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厂长面露难色。
虽然表面显得无可奈何,但他心里早已盘算清楚:只要按钢化厂王总说的办,轧钢厂早晚会重回他手中。
“厂长,我们不同意,你们这样完全违背投票结果,我们坚决反对!”
“我们要正常上班,不要考核,那都是骗人的!”
“反对……大家一起反对!”
抗议声震天响。
刘海中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盯着厂长,这事他全然不知情。
“厂长,这么做影响不太好吧。”刘海中凑近低声说。
厂长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站这儿的?”
“啊?之前车间主任开会不都站这儿吗?”刘海中一脸困惑。
“下去,下一个就处理你的事。”厂长语气冰冷,四周仿佛都凉了几分。
“我……”
“我什么我,下去!”
当着全厂人的面,刘海中颜面尽失,只能走下台。
众人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另外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免除刘海中同志的车间主任职务。在此期间,他未尽到主任职责,工作中存在失职行为,经厂里研究决定,撤销其主任一职。”
厂长语气坚决地宣布完毕。
刘海中站在人群中,脸色铁青。
他才当上主任没多久,就被当众撤职,一点情面不留,这厂长分明是两面派。
“老刘,这到底怎么回事?”易中海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刘海中没好气地答道。
“好,大会结束,散会!”厂长起身欲走。
回头竟看见陆振华的身影,厂长表情瞬间僵住。
“振华……你……”厂长话未说完。
陆振华目光严肃而坚定:“你是想问我怎么来了?”
“没有没有,我是说大会都结束了,你怎么才到?”厂长赔着笑,笑容里却藏着针。
“厂长,这么重要的会,你居然不通知我,什么意思?”陆振华直截了当地质问。
“没有啊,我派人通知你了,怎么?你没收到?”
“谁?”
“刘海中啊。”
厂长故作惊讶,还不忘狠狠瞪了台下的刘海中一眼。
“刘海中?你为什么不亲自通知我?”
“哎呀振华,我这不是忙嘛。最近厂里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因小失大吧。”
“因小失大?呵呵,你说的大就是准备裁员?”
“振华……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现实所迫。现在效益不好,开工用不了这么多人,我也是想为厂里节省开支啊。”
厂长的话听起来是为了工厂着想。
但在陆振华听来,这不过是借口而已。
“大会还不能结束。”
“但这……”
厂长顿时面露不悦,自己已经宣布散会,现在又要继续,实在不成体统。
“你可以看看,现在根本没人离开。”陆振华扫视了一眼台下。
厂长脸色一沉,回头望去,工人们确实一个都没走。
“振华……你非要这么做?”
“不是我要这么做,我是要给工人们一个交代。你这么强硬地宣布,只会适得其反。”陆振华轻蔑地笑了笑,随即走向主持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