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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恒大

撕开的球衣,捂不住的疤!

>亚冠决赛更衣室,许老板亲手撕掉球员胸前“东风日产”胶贴。

>红屑纷飞中,他拍出三箱现金:“冠军奖金!现在发!”

>队长郑智攥着新印的“恒大人寿”队徽,指尖发白:“老板…合同…”

>许家印红酒泼上战术板:“合同?等捧杯了,我赔他十条广告位!”

>庆功宴外,东风代表砸碎香槟塔。玻璃碴混着金色酒液,漫过仓库里那堆被弃用的红色广告板,像一滩正在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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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顶灯惨白,照着满屋子蒸腾的汗气和药油味。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再紧一分就要断裂。门外,东京国立竞技场山呼海啸的声浪隐隐传来,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许家印没穿西装,一件熨帖的白色立领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腕表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碎芒。他手里捏着一柄薄如柳叶的美工刀片。

没人说话。所有球员,从浑身湿透的郑智、冯潇霆,到角落里脸色发白的替补,目光都死死钉在许家印的手上,更钉在他脚下那个敞开的银色金属箱上——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一捆捆簇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百元大钞,红得刺眼。

许家印弯下腰,刀片精准地切入郑智球衣胸前那块印着“东风日产”的红色胶贴边缘。“刺啦——”一声锐响,在死寂的更衣室里撕心裂肺。红色的胶质碎屑,像被揉碎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他动作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粗暴,一个接一个,埃尔克森、高拉特、黄博文……胸前那抹代表契约的红色被硬生生剥离,露出底下光秃秃的蓝色球衣布料。

“换上。”许家印的声音不高,像块冰砸在地上。助理哆嗦着捧上一摞簇新的、印着烫金“恒大人寿”字样的队徽贴。空气里弥漫着强力胶水刺鼻的气味。

郑智喉咙发干,手里被塞进那枚崭新的、带着背胶的“恒大人寿”徽标。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下意识地攥紧,徽标坚硬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看着许老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嘴唇翕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老板……东风那边……合同……”

“合同?”许家印猛地直起身,顺手抄起旁边战术台上半瓶没喝完的法国红酒。手腕一扬,深红色的酒液如同泼墨,狠狠砸在画满战术箭头的白板上!殷红的酒汁顺着板面蜿蜒流下,模糊了精心布置的跑位线路,更像一道道狰狞的血痕。“砰!”空酒瓶被他随手掼在铺着厚地毯的地上,闷响一声,没碎,滚了几圈停下。

许家印指着那流淌的酒渍,又点了点脚下敞开的钱箱,目光扫过每一张或震惊、或惶恐、或兴奋的脸:“看见了吗?这才是硬道理!捧起那座杯!”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嘶哑,压过了门外传来的隐约呐喊,“合同?违约金?算个屁!等我们赢了,捧着奖杯回广州,我许家印赔他东风日产十条广告位!现在——”他重重一脚踹在钱箱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回响,“钱!就在这儿!冠军奖金!提前发!上场!给我把那杯子抢回来!”

更衣室里粗重的呼吸声瞬间粗重了十倍!钞票崭新油墨的味道,混合着红酒的酸涩、胶水的刺鼻和汗水的咸腥,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充满诱惑与罪恶的漩涡。郑智低下头,避开那灼人的目光,手指用力,将那枚崭新的“恒大人寿”队徽,狠狠按在了胸前那片残留着红色胶渍的空白处。冰凉的背胶贴上温热的皮肤,激得他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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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终场哨!烟花在东京夜空炸裂!蓝色的海洋沸腾!郑智被疯狂的队友压在身下,草屑和汗水糊了满脸。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人缝,看到那座沉甸甸的亚冠奖杯被高高举起,在耀眼的闪光灯下反射着冰冷而诱人的金光。奖杯底座上,烫金的“恒大人寿”四个大字,在无数镜头特写下,无比清晰,无比刺眼。

混合采访区像一锅煮沸的粥。郑智麻木地被推搡着,无数话筒和镜头几乎要戳到他脸上。“郑队!胸前广告临时更换!是东风日产违约了吗?”“恒大人寿给了更高的价码吗?”“请问俱乐部是否涉嫌违约?”问题像冰雹一样砸来。翻译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郑智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浸透汗水的纱布,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他下意识地揪了揪胸前那枚崭新的、此刻却感觉滚烫的“恒大人寿”队徽,指尖触到下面球衣布料上,那被粗暴撕掉“东风日产”后留下的、凹凸不平的胶渍边缘,像一道刚刚结痂的丑陋伤疤。

闪光灯疯狂闪烁,捕捉着他脸上瞬间的僵硬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茫然。他猛地推开面前的话筒,几乎是狼狈地挤开人群,低着头,逃也似的冲向球员通道。身后,队友们簇拥着奖杯的狂喜呼喊,记者们不依不饶的追问,混合成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噪音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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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设在东京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璀璨却冰冷的光。香槟塔堆叠如梦幻山峰,金黄色的酒液在剔透的杯壁间流淌。许家印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胸前口袋插着娇艳的红玫瑰,端着酒杯,满面红光,正接受着各方涌来的潮水般的祝贺。他谈笑风生,杯中的红酒如同流动的勋章。

宴会厅厚重华贵的金色大门外,长长的走廊尽头,消防通道厚重的铁门虚掩着。门后是堆放杂物和大型设备的备用仓库,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清洁剂混合的气味。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东风日产”徽章的男人站在那里,与宴会厅里的喧嚣奢华仅一门之隔,却如同两个世界。

为首的中年男人,脸色铁青,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郑智在混合区揪扯胸前队徽的抓拍特写,以及更衣室里被曝光的满地红色胶贴碎屑的照片。他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突然,他猛地扬起手,将手里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冒着细密气泡的香槟,狠狠砸向仓库角落里堆叠的几块巨大的备用广告板!

“哗啦——!!!”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在空旷的仓库里爆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粉身碎骨!金色的昂贵酒液如同愤怒的眼泪,猛烈地泼溅开!泼脏了冰冷的金属货架,泼脏了堆放的杂物,更泼满了那几块被弃置在角落、依旧印着鲜红“东风日产”字样的崭新广告板的板面!

粘稠的、带着气泡的金色酒液,混合着锋利的玻璃碎碴,在昏暗的光线下,顺着“东风日产”那四个方正的大字缓缓流淌、蔓延、浸润……像一滩正在逐渐冷却、凝固的、肮脏的血。浓烈的香槟甜腻气息,混合着仓库里的灰尘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诞气味。

仓库里死寂一片。只有酒液滴落在水泥地上的滴答声,清脆,冰冷,如同倒计时。门缝外,宴会厅里许家印那中气十足、志得意满的大笑声,隐约传来,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仓库里凝固的空气。

郑智不知何时也溜到了这里,大概是宴会厅里的空气让他窒息。他靠在冰冷的消防栓柜门上,远远看着那片狼藉,看着那堆被香槟和玻璃渣玷污的、属于“东风日产”的红色。他下意识地又揪了揪自己的球衣前襟。那枚崭新的“恒大人寿”队徽像一块烙铁,隔着薄薄的球衣,烫着他的皮肉。而队徽下面,那被撕掉旧广告留下的、粗糙不平的胶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正透过簇新的布料,渗出淡淡的、无法洗去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