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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星灵一 > 第5章 小熊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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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安培尔与凯奥斯暂得喘息之际,新一波的灾难已然逼近。“那……那是什么?”凯奥斯瞪大眼睛,指向远处那团正不断蔓延的黑色。安培尔抬手轻轻抹去尚未干涸的泪水,定睛望去:如果将宇宙视作一张洁白的画布,那黑色就像泼洒在纸面的墨水,携星辰般的荧光点点,于画面的一角迅速晕开,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四周侵蚀。“我们最好避开那东西。”凯奥斯立刻调转飞船方向,然而那如汪洋般的黑暗却已扑天盖地,恣意吞噬沿途的一切。

“喂,安培尔,快用你的权能把那些飞船残骸推开!这艘救生舱可经不起撞击。”凯奥斯面露焦虑,大声催促。安培尔立刻发动自己的电磁力量,控制舰体周边的破损金属、残骸残片远远偏离。但他们面前仍旧散落着无数锋利的巨型碎片,仿佛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安培尔!前面那个坠毁舰体太大了,我们……喂,安培尔?!”凯奥斯话音未落,一声巨响骤然炸裂,猛烈的冲击令他头晕目眩。他伸手摸到满手鲜血,才意识到安培尔头部撞破,陷入半昏迷状态。飞船在碰撞中撕裂开一个大洞,船身更是严重扭曲,眼看下一秒就要被真空吸力吞噬。

“安培尔!醒醒啊,喂!”凯奥斯用力摇晃安培尔的肩膀。她皱眉捂住额头,终于恢复些许意识。“嘁,别吵了……没看见老娘还在睡午觉吗?”安培尔咬牙强撑,嘴里依旧不饶人。“现在可不是睡午觉的时候,再不想办法,咱们就要永远睡下去了。”凯奥斯语气焦躁地催促,“船舱破损严重,我们得修补一下,然后赶紧找到能逃离这里的飞船,不然那黑色海洋过来,我们就完了!”

安培尔闻言,正用权能抓起一块金属板进行封堵,谁料船体再度坍塌,破洞猛地扩大。她整个人瞬间被吸出一截,好在凯奥斯及时抓住她的手臂才没让她被宇宙真空抛出去。二人几乎已被黑色浪潮逼到绝境,更糟糕的是,凯奥斯怀中那只小熊玩偶也在这风暴中脱落,飞向漆黑的虚空。凯奥斯本能地想要抓住那个玩偶,那一瞬间,凯奥斯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挣扎。

同一时间,浩瀚宇宙深处

艾萨克静静地漂浮在无垠的暗影里,他疲惫得几乎要将意识都放逐。数千年的风波,让他早已家破人亡、孑然一身;妻女不在,昔日友人也离他而去,最后的念想只剩那只斑驳不堪的小熊玩偶——可它也早在时光长河里腐蚀殆尽。曾经的他或许还会试着将记忆中的玩偶一遍遍复制,甚至不惜用各种方法修复那早已焦黑破损的形状。可无论再怎么还原,都只会让他想起那日的苦痛与孤独。如今,随着黑色海洋的扩张,整个战场被彻底吞噬,空荡的宇宙里只剩他一人,杀死挚友的痛苦与屠杀上千万星灵的痛苦如一条疯狗将他的心撕碎。

就在这绝望之时,命运却仿佛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就像是神的恶作剧——一个小小的物体正随着惯性朝艾萨克飘来。

那玩偶焦黑破损,仅剩下半个身子,与当初的自己女儿的那个一模一样,而最最重要的,是那只玩偶上面有着稚嫩的绣花痕迹上面写着:菲奥娜 loves dad 3000。艾萨克愣住了,“啊,这可真是个恶劣的玩笑啊,我所苦苦追寻的东西,竟然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吗?”艾萨克长叹一声,将玩偶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失去了意识。(怎么可能……黑色海洋不是吞噬了一切吗?为什么它……还在?)他无暇思考那玩偶的来历,也不想去探究为何它能躲过毁灭。他只知道,这正是自己曾无数次梦见、求而不得的珍贵之物。艾萨克颤抖着双手,将小熊紧紧抱进怀里,眼泪混着黑色流体自面颊滑下,他放弃抵抗,在巨大的后悔,痛苦,悲伤,愤怒,迷茫,孤独之下,他任由黑色物质将自己一层层包裹,仿佛正坠入温暖又冰冷的泥沼。

一幕幕破碎的回忆如潮水涌现:那是一场漫长的酸雨之夜,天空悬着血月,城市没顶在及腰的废墟与洪流中。他寻找妻子和女儿的身影,全身上下湿透了却感受不到任何寒冷的感觉。翻过一块块残骸瓦砾,却只看到无尽的尸体与绝望。雨水腐蚀了他的身体,而他体内的力量又将其迅速再生。这种反复的痛楚几乎逼得他神智崩溃。理智告诉自己是不可能找到她们的,但是他还是那样徒劳地寻找着,翻开一片片瓦片,翻开一块块石头……也不知道自己寻找了多久,一直找啊找,找到自己精疲力尽……最终没能找到她们,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他不知在那酸雨里跪了多久,近乎绝望地一遍遍呼唤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露西娅”“菲奥娜”,可回应他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然而,他撒谎了,艾萨克对娜塔娅说的是我什么都没能找到。然而娜塔娅是对的,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的,那一天艾萨克找到了她们,如果还能称之为“她们”的话,他只找到了一副破烂的左手戴着一枚戒指的尸体和一只小小的孩子的手,而那只手握着一只周边焦黑的,只剩下半边身体的玩具熊。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手,掰开僵硬的手指,那只玩具熊的身上有着稚嫩的绣花痕迹,上面写着:菲奥娜 loves dad 3000。

那一幕,令他生不如死,却又让他在绝望中挣扎前行;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永远失去了所爱,却无法停止痛苦与悲恸。不知何时,艾萨克体内迸发出七彩般的虹光,而外面的黑色流体则更深地将他裹挟入茧般的空壳。六道刺目的光束宛若流星,在黑暗宇宙中划出短暂的璀璨轨迹,又随即湮没于无边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