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与洛瑶光不再犹豫,身形一晃,便已穿过那光芒剧烈闪烁、极不稳定的石门,再次踏入剑域之中。
甫一进入,两人便感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与氛围。
原本由亿万剑光交织而成的宁静虚幻空间,此刻已变得一片混乱!剑光长河波涛汹涌,卷起千堆“雪”,那是破碎的剑意显化。头顶的剑气星云疯狂旋转,不时有失控的剑罡如同流星般坠落,在长河上炸开巨大的涟漪。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剑域空间的极远处,那片原本被纯净剑意笼罩的混沌区域,此刻裂开了一道横贯天际的、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裂缝!浓郁如实质的凶煞、混乱、疯狂的邪异气息,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裂缝中汹涌而出,所过之处,连璀璨的剑光都被侵蚀、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
这股邪异气息与剑域本身纯净的剑意激烈冲突、互相湮灭,发出滋啦作响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使得整个剑域空间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崩乱状态。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洛瑶光俏脸凝重,她能感觉到,那邪异气息的层次极高,充满了古老与堕落的味道,绝非寻常魔气。
凌云目光扫过全场,神识瞬间覆盖整个动荡的剑域。
他看到,林风正盘膝坐于一道相对稳定的巨大剑罡之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周身剑意勃发,正在与一股试图侵入他识海的邪异意志激烈对抗!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并不轻松,但眼神深处的那抹剑心纯粹之光,却始终未曾动摇。
叶凡则更为直接,他运转《混沌引灵诀》,周身混沌之气形成一道灰蒙蒙的屏障,将侵袭而来的邪异气息尽数碾碎、吞噬,化为滋养己身的养料,虽然过程痛苦,但他的气息却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石破天怒吼连连,荒古圣体气血如同狼烟,硬生生将靠近的邪异气息冲散,他双拳挥舞,竟将一些被侵蚀的暗红剑罡直接打爆!紫霄身化电光,在混乱的剑罡与邪气间穿梭,紫色雷丝所过之处,邪气退避。
而无极剑宗、天妖殿、天机阁的人,也各自陷入了麻烦。
玄寂真人并未深入,他悬浮于剑域入口附近,面色沉凝,双手不断结印,打出一道道玄奥的剑诀,试图稳定周围剧烈波动的空间,护住身后的剑无痕等弟子。剑无痕则手持长剑,剑意冲霄,将靠近的邪异气息斩灭,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剑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也似乎在等待与凌云一战的机会。
天妖殿的犀魁则显得暴躁许多,他现出部分本体,身躯膨胀,皮肤呈现青灰色,如同覆盖了一层岩石铠甲,对着那涌来的邪异气息发出震天咆哮,音波竟将大片邪气震散。他带来的四名妖族天才也各显神通,或喷吐妖火,或利爪撕扯,与邪气对抗,但其中一名背生双翼的妖族,眼神已微微泛红,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天机阁玄机子最为从容,他手持拂尘,脚下踏着玄奥的步法,周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星光之中,那些邪异气息靠近星光便自行滑开,无法侵蚀分毫。他并未主动出手,而是目光深邃地望向那道暗红裂缝,手指不断掐算,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凌道友,洛师侄。”玄机子见到凌云二人,主动靠拢过来,面色凝重道:“老道推演,此地镇压之物,恐是上古某场大劫残留的‘寂灭魔念’,因吾等闯入,气机引动,导致封印松动。若不加以制止,任其扩散,不仅这剑域保不住,整个瑶光仙境都可能被其污染,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寂灭魔念?”洛瑶光闻言,瞳孔微缩。她身为圣地传人,对上古秘辛有所了解,深知与“寂灭”二字沾边的东西,都极其可怕。
凌云眼神微动,这已是他第二次直接接触到与“寂灭”相关的事物。他看向那道裂缝,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与星辰古龙逆鳞和上古剑魂记忆中相似的毁灭意志,心中了然。这瑶光仙境,恐怕就是上古大能为了镇压或封印这些“寂灭”残留而设立的。
“玄机子道友可有良策?”凌云问道。
玄机子苦笑摇头:“封印核心在裂缝之后,需有人进入其中,以自身为引,辅以强大力量,方能将其暂时弥合。但其中凶险万分,魔念侵蚀,恐有入魔之危。而且,需要至少三位元婴级道友同时出手,稳固外部剑域,隔绝魔念扩散,为进入之人创造时机。”
他的目光扫过凌云、洛瑶光(被他默认为有元婴级战力)、玄寂真人和犀魁。
玄寂真人闻言,冷哼一声:“既然祸端因闯入而起,自当负责平息。本座可负责稳固一方剑域。”
犀魁虽然暴躁,却也知轻重,瓮声道:“老牛我也出一份力!总不能看着这好地方被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凌云身上。
凌云看向那暗红裂缝,又看了看正在剑域中艰难抵抗、寻求机缘的弟子们,尤其是林风,他正在关键时刻。若让这魔念彻底爆发,他们首当其冲。
“我可进入裂缝,尝试弥合封印。”凌云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凌道友!”洛瑶光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清冷的眸中满是担忧,“那里面太危险了!”
玄机子也劝道:“凌道友三思,那寂灭魔念非同小可,专蚀道基与神魂……”
凌云拍了拍洛瑶光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对玄机子道:“无妨,我自有分寸。只是需要三位在外全力相助,隔绝内外,为我争取时间。”
见凌云意已决,且气度从容,玄机子不再多言,重重点头:“好!老道定竭尽全力!”
玄寂真人和犀魁也各自点头,表示应允。
“事不宜迟,开始吧!”玄寂真人率先出手,背后古剑未曾出鞘,但一道凝练无比的巨大剑影已冲天而起,如同定海神针般,镇向剑域的一方虚空,强行抚平躁动的剑意与空间。
犀魁怒吼一声,双拳捶胸,磅礴的妖力化作一道巨大的蛮荒巨象虚影,脚踏虚空,镇向另一方。
玄机子拂尘挥洒,道道星辉如同锁链,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向第三片区域。
三位元婴级强者同时发力,混乱的剑域终于被暂时稳定下来,那邪异气息的扩散速度也为之一缓。
凌云对洛瑶光微微颔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无视那些肆虐的破碎剑罡与邪气,径直射向了那道横贯天际的暗红裂缝!
越是靠近裂缝,那股混乱、疯狂、想要毁灭一切的意志便越是强烈,如同亿万怨魂在耳边嘶吼,试图将人的理智拖入无尽的深渊。
凌云周身自动浮现一层淡淡的清辉,那是他自身道韵的自然显化,万法不侵,诸邪退避。他如同劈开浊浪的利箭,瞬间没入了那暗红裂缝之中!
“师尊!”
“祖师!”
林风、苏婉(通过神识感应)等人心中齐齐一紧。
洛瑶光望着凌云消失的方向,玉手紧紧握住了剑柄,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担忧。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凌云进入裂缝所吸引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剑域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一道原本被剑意压制、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扭曲黑影,因为邪异气息的爆发而得到了滋养,正悄然变得凝实起来。
那黑影的形状,隐约与之前被凌云灭杀的影噬魔有几分相似,但其气息,却更加古老、更加阴冷、更加狡诈!
它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寂灭魔念,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阴影中缓缓睁开,带着无尽的恶意,首先锁定了距离它最近、且正在全力抵抗魔念侵蚀、心神消耗巨大的——剑无痕!
魔影,悄然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