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别称星城,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明面上,各方军阀势力在此角力,暗地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而掌控着地下世界大部分资源和秘密的,便是那声名赫赫的“老九门”。
陈昂在城中看似随意地闲逛了两日,凭借其超凡的感知和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洞察,已将这座城市的表面格局和几处能量异常点摸了个大概。那几股特殊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清晰地标示出老九门中一些核心人物的活动范围。上三门权倾一方,中三门富甲天下,下三门奇人辈出,各有各的领域,也各有各的麻烦。
这日午后,他信步来到城南的天心阁附近。此处地势较高,可俯瞰部分城景,亦是城中三教九流汇集、信息流通迅速之地。茶馆、酒肆、卦摊、说书场,应有尽有。
陈昂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卦摊吸引。摊子不大,一块洗得发白的布幔上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字,摊主是个穿着半旧长衫、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有些瘦削却眼神清亮的中年人,正是老九门中平三门之首,精通卜算、奇门遁甲的齐铁嘴,人称齐八爷。
此时,齐八爷的摊前围了几个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一个穿着绸缎马褂、面色焦急的商人正喋喋不休:“八爷,您再给仔细瞧瞧!我这批货卡在江上三天了,眼看交货日期就到,这损失我可承担不起啊!是不是水路犯了什么忌讳?”
齐铁嘴捻着几枚铜钱,眉头微锁,又看了看那商人的面相,摇头道:“李老板,你这事,卦象显示‘坎为水,险阻在前’,但并非寻常的水鬼作祟或者风水冲煞。我观你印堂隐有青黑之气缠绕,非自身厄运,而是……沾染了外来的阴秽之物,这东西,怕是不干净啊。”他指了指江运的方向,意有所指。
那李老板闻言,脸色更白:“不干净?八爷您是说……我那货船沾上了……墓里的东西?”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恐惧。
齐铁嘴叹了口气:“十有八九。而且这东西煞气颇重,寻常的符水怕是难解。需得找到源头,或者……请动真正的行家,以特殊手段驱除。”
“这……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去找……”李老板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插了进来:“煞气凝而不散,附物而行,阻其流转。此非死物,乃阴煞借残魂寄附,形成‘阴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藏青长衫、气度沉静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外围,正是陈昂。他目光扫过那李老板,仿佛能穿透其身体,看到那无形的煞气纠缠。
齐铁嘴眼中精光一闪,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起陈昂。他在这长沙城摆摊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但像眼前这位年轻人这般,气息深沉如渊,眼神清澈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存在,却是头一回见。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一语道破了那煞气的本质——“阴傀”,这可是连他都需仔细推敲才能确定的罕见情况。
“这位先生,好眼力!”齐铁嘴拱手,语气带着探究,“不知先生如何看出这是‘阴傀’?又有何高见可解?”
陈昂淡淡道:“气机感应罢了。至于解法,找到被附着的物件,以纯阳之火或雷法焚之,便可根除。若找不到物件,强行驱散附着于人身的煞气,虽可保一时平安,但煞气源头不除,终会再寻他人依附。”
李老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对陈昂作揖:“先生!大师!求您指点迷津,那物件……那物件可能是什么?”
陈昂目光转向江边方向,灵觉延伸,片刻后道:“一件陪葬的青铜器,形制似爵,但缺了一足,其上沾染了浓厚的尸气和怨念。应在你货船底舱,靠近龙骨的位置,被杂物掩盖。”
李老板听得目瞪口呆,连货船底舱、杂物掩盖都知道?这简直是神仙手段!他再不敢怀疑,连声道谢,急匆匆带着家丁往码头跑去。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逐渐散去。
齐铁嘴却对陈昂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收拾好卦摊,走到陈昂面前,郑重邀请:“先生大才,齐某佩服。不知可否赏光,到前面茶馆一叙?”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清雅的茶馆。
陈昂正想通过本地人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和“终极”的信息,齐铁嘴无疑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便点头应允。
茶馆雅间内,清茶氤氲。
“在下齐铁嘴,排行第八,朋友们给面子叫声八爷。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齐铁嘴开门见山。
“陈昂。”
“陈先生。”齐铁嘴抿了口茶,目光灼灼,“恕齐某直言,先生并非本地人,甚至……不像是寻常江湖中人。您方才显露的‘望气’之术,已近乎神通。不知先生此番来长沙,所为何事?”
陈昂早已想好说辞,平静道:“游历四方,寻访古迹,探究一些古老的谜题。”
“古老的谜题?”齐铁嘴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不知先生所说的谜题,是否与地下的那些东西有关?或者……与一些更虚无缥缈的传说有关?”他手指不经意地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极其简易、却内涵玄奥的符号,那是只在极少数顶尖风水师和探墓高手之间流传的,关于“终极”的隐晦指代。
陈昂看到那个符号,眼神微动。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他能感觉到,这个符号指向的,正是系统任务中提到的“终极”秘密在这个世界的某种投影。看来,这齐铁嘴果然知道些什么。
“略有耳闻。”陈昂不动声色,“八爷似乎对此颇有研究?”
齐铁嘴见陈昂认得那符号,心中更是笃定对方来历不凡。他压低声音道:“陈先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要找的东西,或者说您想探究的秘密,牵扯极大,水深得很。这长沙城里,表面上是我们九门在维持秩序,但实际上,暗流汹涌。日本人、其他军阀、甚至一些更诡异的势力,都在盯着。”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关于那个‘秘密’的线索,往往与凶险异常的古墓和难以理解的超自然现象纠缠在一起。前不久,张大佛爷(张启山)家就出了一档子邪乎事,牵扯到一尊从战国墓里带出来的青铜鼎,至今还没完全解决。二月红那边,似乎也因为一座戏台下发现的古墓机关而焦头烂额。就连我那解九哥,最近算卦也总是算到一些模糊不清、大凶之兆的卦象,指向地脉深处。”
陈昂静静听着,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张启山、二月红、解九爷……这些老九门的核心人物,果然都或多或少被卷入了与“终极”相关的诡异事件中。
“看来,我想探寻的东西,与诸位目前遇到的麻烦,或许同出一源。”陈昂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齐铁嘴,“不知八爷可否为我引荐几位当家人?或许,我能提供一些帮助,也方便我追寻想要的答案。”
齐铁嘴沉吟起来。陈昂能力非凡,目的虽不明,但目前看来并无恶意,甚至可能成为解决当前困局的一大助力。但老九门内部关系复杂,贸然引荐一个外人,尤其是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外人,需要谨慎。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军装、神色精干的年轻士兵推门而入,对着齐铁嘴敬了个礼,低声道:“八爷,佛爷有请。府上……那鼎又出状况了,这次更邪乎,伤了两个兄弟。佛爷请您立刻过去一趟,还说……若您身边这位先生得空,务必一同请来。”
齐铁嘴和陈昂对视一眼。张启山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而且直接点名要见陈昂。
陈昂心中明了,这既是试探,也是机会。张启山作为上三门之首,军方背景深厚,掌控的信息和资源绝非齐铁嘴能比。要想快速切入核心,接触“终极”的秘密,张启山这一关,必须过。
“既然如此,便去叨扰佛爷一番。”陈昂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
齐铁嘴也连忙起身:“陈先生,请!”
两人离开茶馆,坐上张启山派来的军车,朝着城北张府驶去。车窗外,长沙城的街景飞速后退,陈昂知道,他在这《老九门》世界的真正冒险,此刻才算正式开始。张启山府上的那尊邪门青铜鼎,或许就是揭开冰山一角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