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在蓝光中慢慢前进，警报声停了。灯亮了一些，引擎也不再发出刺耳的声音。楚寒靠在控制台旁边，右手还在流血。他低头看面板，发现导航只恢复了一小部分。
云逸尘站在舷窗前，看着外面。那道蓝光像一条通道，尽头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转得很慢，但每转一圈，周围的光就被吸走一点。
“这东西……是不是活的？”慕容雪坐在横梁上，声音有点发抖。她手里有两只蛊虫，缩成米粒大小，一动不动。刚才打了一仗，她几乎用尽了力气，连抬手都困难。
没人回答她。
苏清绾靠在墙角，身上盖着一件外衣。她闭着眼睛，呼吸很轻。手腕上的月牙印记只剩下一点点光，像快熄灭的蜡烛。
云逸尘转过身，走到控制台前，“还能找到别的路吗？”
楚寒摇头，“信号被干扰了，前面什么都看不见。我们现在只能走这一条路。”
“能不能绕一下？从边上过去？”
“不行。”楚寒指着能量表，“燃料只剩两个时辰。如果偏离路线，没等找到新路就会断电。”
舱里安静下来。
云逸尘看了看大家。楚寒脸色发白，右手还在流血；慕容雪瘫在横梁上，坐都坐不稳；苏清绾昏睡着，明显撑不了下一场战斗。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只有两条路。”他说，“一是往前冲，穿过那个漩涡，看看有没有出路；二是掉头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等风暴过去。”
“可外面还有风暴。”慕容雪冷笑，“你以为这点蓝光能护我们多久？刚才那阵风再来一次，船就散架了。”
“我知道。”云逸尘点头，“但进漩涡更危险。一旦被卷进去，可能直接撕碎，也可能被带到不知道的地方。我们没准备，进去就是送死。”
“那你还问？”她喘了口气，“留在这里也是死，往前至少还有机会。”
楚寒忽然抬头：“等等，我记得古籍里提过这种地方。”
“哪种？”
“虚空海里的‘眼’。”他擦了把汗，“说是天地裂缝的核心点，有些是死路，有些……通向秘境。”
“秘境？”慕容雪皱眉，“你是说里面可能有宝贝？”
“也可能是坟墓。”楚寒苦笑，“但有一点——凡是活着穿过去的，出来的人全变了。不是变强，是……不像原来的样子了。”
云逸尘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窗外。漩涡又大了一圈，已经开始拉扯蓝光，像一张嘴慢慢张开。
“我们没时间了。”他说，“必须做决定。”
“那你来定。”楚寒靠着台子，“你是队长。”
“我不想一个人决定。”云逸尘看着三人，“这是大家的命。”
“我选冲。”慕容雪直接说，“死也要往前冲。我修仙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躲着等死。”
楚寒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昏睡的苏清绾，“我也选往前。虽然危险，但总比困死强。而且……”他顿了顿，“苏姑娘之前状态不对，她的印记和壁画有过反应。说不定，这个漩涡跟她有关。”
云逸尘眼神一闪。
他想起壁画上的裂痕和持剑的人影。那时他就觉得，苏清绾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那就只剩一个问题。”他说，“怎么进去。”
“现在速度太慢。”楚寒说，“靠近漩涡时会被吸进去，控制不住方向。唯一的办法是提速，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冲进去。”
“可提速需要能量。”慕容雪提醒，“我们现在连飞行都勉强，哪来的多余灵力？”
“除非……”楚寒看向她，“你的蛊虫还能用？”
“你疯了？”她瞪眼，“刚才那一波已经让它们快死了！再用一次，它们全得废！我也撑不住！”
“我知道。”楚寒低声说，“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云逸尘没说话。他在想另一件事。
“如果我们进去了，出不来呢？”他问。
“那就出不来呗。”慕容雪摊手，“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你以为你现在活着，不是一路拼过来的？”
云逸尘没动。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他曾被赶出师门，家族没了，一个人熬过无数生死。每一次选择，都是拿命换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了同伴，有了想保护的人。
他不能只为自己做决定。
“让我想想。”他说完，走向舱尾。
其他人没拦他。
楚寒继续检查系统，时不时咳两声；慕容雪闭上眼，轻轻碰了碰掌心的蛊虫；苏清绾还在睡，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云逸尘走到角落，蹲下身子，看着苏清绾的脸。她很安静，像是睡着了，但他知道她在消耗生命。
他伸手摸她手腕，印记很冷。
“要是你能醒就好了。”他低声说，“至少……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外面的蓝光突然闪了一下。
三人同时抬头。
漩涡开始加速旋转，黑暗像潮水涌来，蓝光被一点点吞掉。星槎轻轻震动，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拉它。
“它在主动靠近！”楚寒猛地站起来，“不能再等了！要么走，要么留，现在就得动！”
云逸尘立刻起身，大步走回操纵杆前。
“全员归位！”他喊，“准备全速推进！”
“能量不够怎么办？”慕容雪挣扎着坐正。
“用备用灵核。”楚寒已经打开底舱面板，“我把最后三块全接进去，能撑三十息的爆发功率。”
“够了。”云逸尘握住操纵杆，“只要三十息。”
“那你得算准角度。”楚寒咬牙，“偏了会被甩出去，太正会被碾碎。只能走中间那条缝。”
“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慕容雪忽然开口，“如果进了里面，通讯断了，或者走散了……咱们怎么见面？”
云逸尘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递给楚寒，“这是我以前得到的传讯符，最多能用七天。你们带着，万一走散，七天内去东域断云崖，我们在那里见。”
“要是去不了呢？”
“那就别去了。”他淡淡地说，“活着最重要。”
楚寒接过玉牌，放进袖子里。
慕容雪看着他，“你真打算一个人扛所有事？”
“我不是一个人。”他说，“但有些决定，只能我来做。”
外面的震动越来越强。
蓝光只剩一小段，漩涡的引力已经影响船体，金属发出吱呀声。
“准备好了吗？”云逸尘问。
楚寒点头，手放在能源开关上。
慕容雪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指尖泛起红线。
“那就——”云逸尘拉动操纵杆，“冲！”
星槎猛然加速，引擎轰鸣，整艘船像箭一样射向漩涡。
蓝光瞬间断裂。
黑暗扑来。
船头碰到漩涡边缘的刹那，云逸尘看见里面好像有光，像是有人影在动。
他瞳孔一缩。
下一秒，整艘星槎被吞了进去。
船内灯全灭了。
楚寒手里的工具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慕容雪掌心的蛊虫突然睁开眼，发出幽蓝的光。
苏清绾的手指微微抬起，月牙印记闪了一下，然后消失。
云逸尘死死抓住操纵杆，眼前一片黑，耳边只有风声。
星槎还在前进，但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