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厮杀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几名淬毒刺客显然受过严苛训练,身形诡谲,配合默契,招招致命。若是对上寻常先天高手,恐怕早已得手。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云阳与独孤无忧。
即便力量被规则压制,但那份历经无数生死锤炼出的战斗本能、洞察力以及对力量本质的理解,早已刻入灵魂。
独孤无忧的剑并未完全出鞘,只是连着剑鞘,在黑暗中划出几道简洁至极的轨迹。没有绚烂的剑光,没有呼啸的劲风,只有精准到令人发指的点、拨、格、压。每一次鞘尖与刺客兵刃或身体的接触,都伴随着骨裂筋断的闷响与压抑的惨嚎。他的动作高效、冷酷,如同在完成一件枯燥却必要的工作,几个呼吸间,突入院内的刺客便已全部倒地,非死即残。
云阳那边更是云淡风轻。他甚至没有离开窗前,只是信手拈起桌上几粒用来卜算方位、充当棋子的石子。指尖轻弹,石子破空,带着细微的尖啸,精准地嵌入远处墙头两名正准备释放暗器的弓手手腕。那两人惨叫一声,直接从墙头栽落。
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数十息。小院重归寂静,只余下淡淡的血腥气弥漫。
苏小蛮迅速检查了刺客尸体,面色凝重:“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兵刃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但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江湖势力能培养出来的。很可能是……死士。”
“圣教?还是那个赵乾?”土天下声音发颤。
“都有可能。”云阳走到一名重伤昏迷的刺客身前,蹲下身,五行破妄瞳虽无法看穿能量,但观察肌理、骨骼、细微痕迹依旧远超常人。他注意到刺客耳后有一个极淡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奇异纹路,形似一个扭曲的漩涡。
“这个标记……”云阳目光微凝,“与归墟教团的符号有几分神似,但更简洁,更古老。”
“是圣教!”苏小蛮肯定道,“他们果然忍不住动手了!”
独孤无忧归剑入鞘,冷漠地扫过地上的尸体:“蝼蚁。”
经此一役,众人心知,接下来的路绝不会平坦。
次日,武道大会继续。经过一夜的发酵,云阳与独孤无忧遭遇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是为二人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强势的色彩。对手上台时,未战先怯三分者比比皆是,比赛进程反而加快了不少。
然而,就在云阳轻松击败一名使用奇门兵器“链子枪”的对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所在的擂台之下。
正是昨日那名自称“沧澜山接引使”的白衣人。
他依旧是一身素白,气质超然,与周围喧嚣的武者格格不入。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高台上杨震等人的高度关注,连那位对云阳颇为不屑的天风武馆馆主赵乾,也收敛了神色,目光中带着惊疑与忌惮。
白衣接引使并未理会他人,目光平静地落在刚刚获胜的云阳身上,微微一笑:“云小友,昨日观战,见你以拙胜巧,已得武道真味。今日手痒,不知可否赏脸,切磋一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沧澜山接引使,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竟然要亲自下场,与一个名不见经传(在他们看来)的外乡年轻人切磋?
云阳心中亦是微动。他看得出,这白衣人绝非此界寻常武者,其邀战,绝非简单的“手痒”。是进一步的试探,还是另有用意?
他神色不变,拱手道:“尊使相邀,敢不从命?只是拳脚无眼……”
“无妨。”白衣接引使轻笑一声,身形微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般,飘然落在了擂台之上,与云阳相对而立。“你我只论招式,不拼内力,点到即止。”
“好。”云阳点头。他知道,这或许是了解此人,乃至了解沧澜山的一个机会。
没有裁判,没有号令。两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白衣接引使并指如剑,直刺云阳眉心,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蕴含无数后招,封死了云阳所有闪避路线。这一指,古朴无华,却带着一股直指本源的意境。
云阳不敢怠慢,脚下踩踏五行方位(虽无法力,但步法意境仍在),身形如游龙般摆动,同样并指迎上,施展的却是一套此界流传颇广,但极少有人练至精深的“流云指”。指风缥缈,变幻不定,似实还虚。
“嗤嗤嗤——”
两人指影翻飞,瞬间交换了十余招。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细微的破空声与衣袂拂动之声。他们的动作皆迅捷无比,却又给人一种奇异的缓慢、清晰之感,仿佛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台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大部分武者甚至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有少数顶尖高手如杨震、赵乾之流,才能勉强跟上,越看越是心惊!
那白衣接引使的招式,浑然天成,仿佛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无迹可寻。而云阳,竟能凭借那套平平无奇的“流云指”,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寻隙而入,或格挡,或牵引,或反击,将对方精妙的攻势一一化解!他的指法,明明还是流云指的架子,但其神韵、其意境,早已超脱了招式的束缚,达到了另一种层次!
“此子……竟能与接引使战至如此地步?!”高台上,一位名宿失声惊呼。
赵乾脸色铁青,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学,在这两人面前,显得如此粗陋不堪。
转眼间,两人已过百招。白衣接引使忽然后撤一步,收指而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妙!着实妙!云小友果然非同凡响。这‘流云指’在你手中,已得‘道’之三味。你有资格,知晓更多。”
他话锋一转,声音凝成一线,传入云阳耳中:“沧澜山现世在即,然‘钥匙’并非唯一。圣教勾结域外邪魔,欲以‘血祭’之法,强行污秽圣山,打开‘虚无之门’。尔等欲登圣山,需在大会夺魁,取得正统‘信物’,方能引动接引霞光,抢先一步。否则,一旦圣山被污,此界……危矣。”
云阳心中剧震!血祭?虚无之门?这信息远超他的预期!
他还想再问,那白衣接引使却已飘然下台,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场突如其来的切磋,虽短暂,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云阳展现出的实力,以及与接引使的“平手”之局,彻底奠定了他与独孤无忧在此次大会中无可撼动的地位。
但同时,接引使留下的警告,也让云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圣教的阴谋,竟是如此歹毒!他们不仅要阻止别人登上沧澜山,更要彻底玷污这处可能对抗虚无的圣地!
他看向不远处另一个擂台上,刚刚一剑将对手逼落,正冷漠收剑的独孤无忧。
接下来的比赛,已不仅仅是为了寻找沧澜山,更是为了阻止一场足以毁灭此界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