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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清那张潦草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云袖坐立难安。信任?裴家与国公府交情泛泛,裴文清为何要冒此奇险?怀疑?这已是绝境中唯一主动递来的橄榄枝。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莲岫,又望向偏殿那个连呼吸都轻不可闻的孩子,想起周平叔被捕前拼死传回的“静待风浪,趁乱行事”的讯息,心中有了决断。必须赌一把!赌裴文清那句“欠一个人情”并非虚言,赌皇后和静仪师太的安排背后还有更深层的用意!

然而,如何在众多耳目监视下,将小公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机会出现在两天后的深夜。皇帝寿辰将至,宫中设宴,大部分内侍省的高手都被抽调入宫护卫,府中的看守难得地松懈了几分。加之连日阴雨,夜色浓重如墨,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云袖提前用少量安神的药物掺在乳母的饮食中,让她沉沉睡去。子时刚过,她将周安用厚厚的棉布包裹好,藏在一个放置废弃药材的竹筐底层,上面盖了些许药渣掩盖气味。她自己则换上府中最低等粗使丫鬟的灰布衣衫,用锅底灰抹黑了脸。

心跳如擂鼓,她深吸一口气,拎起沉重的竹筐,低着头,向着西侧角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尽量避开巡逻的守卫,专挑阴影处行走。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冰冷刺骨,却不及她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快到西角门时,她看到两名原本应该在此值守的内侍太监,正靠在门房里,就着一碟花生米喝酒闲聊,显然也因宫宴而懈怠了。

云袖屏住呼吸,等待了片刻。就在一名太监起身出去小解的间隙,她猛地从阴影中窜出,用尽全身力气将竹筐从半开的角门缝隙中推了出去!同时自己则迅速缩回黑暗中,假装是路过摔倒。

“什么声音?”门房内的太监警觉地探头。

“喵——”云袖灵机一动,学了一声猫叫,然后迅速爬起身,低着头快步离开,仿佛只是被野猫惊扰的粗使丫头。

那太监嘟囔了一句“晦气”,并未深究。

竹筐滚出角门,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几乎是同时,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如同幽灵般从巷口驶出,车夫跳下车,动作麻利地抬起竹筐放入车内,随即驾车迅速消失在雨夜中。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悄无声息。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穿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座府邸的后门。门楣上没有任何标识,但云袖透过车帘缝隙,依稀辨认出这正是御史中丞裴文清的府邸。

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探出身,与车夫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将竹筐接了进去,马车随即离开。

竹筐被直接抬入一间隐蔽的地下室。管家小心翼翼地掀开药渣,抱出里面那个依旧在沉睡的婴儿。孩子轻得让人心疼,呼吸微弱。

裴文清早已在此等候。他看着襁褓中瘦弱不堪的周安,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决然。

“立刻去请陈老先生。”裴文清对管家吩咐道。他口中的陈老先生,是一位隐居于裴府、医术高超却性情古怪的老大夫,并非太医院中人。

“老爷,此举风险太大,若是被陛下知晓……”管家担忧道。

裴文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裴家……不能忘恩。”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周安,“况且,这孩子……或许关乎的,不止是英国公一府的存亡。”

云袖在确认马车离开后,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悄悄返回主院。她刚换下湿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搜!给我仔细地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竟是内侍省副总管亲自带着人去而复返,脸色铁青!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收到了风声。

云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攥住衣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幸好,小公子已经被送走了……

内侍省的人如同篦子般将主院和偏殿搜了个底朝天,最终自然一无所获。副总管阴沉的目光在云袖和昏迷的沈莲岫身上扫过,最终冷哼一声,带人离去,但府中的守卫明显比之前更加森严了。

云袖瘫坐在沈莲岫床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此刻,裴府地下秘室内,那位须发皆白的陈老先生正为周安诊脉。他的手指搭在孩子纤细的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了极其惊疑不定的神色。

“奇怪……当真奇怪……”他喃喃自语,“此子脉象……先天元气亏损至极,按理说早该……可偏偏体内又有一股极其隐晦、至阳至纯的生机在顽强护住心脉,这……这绝非药石之力所能及!”

他猛地抬头,看向裴文清,眼中精光闪烁:“裴大人,这孩子……你从何处得来?他父母究竟是何人?”

裴文清面色凝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声道:“陈老,您只需告诉我,他……能否活下去?”

陈老先生沉吟良久,才缓缓道:“若能寻得至阳宝物温养经脉,辅以老夫独门金针之术,或可……吊住这口气。但能否长大成人,能否化解那深植体内的阴寒……老夫,无法保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而且,老夫观此子面相,绝非池中之物。他日若有机缘,恐非福即祸……裴大人,您确定要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吗?”

裴文清看着摇篮中那脆弱却隐隐透着不凡的孩子,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