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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也“乱作一团”,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往回撤。

为了让戏演得更真一点,他们还故意在河滩上丢下了一大批崭新的兵器、盾牌和几袋看起来沉甸甸的粮草。

混乱中,一个跑在最后的工匠,在转身逃跑之前,还不忘回头对着北岸金军的方向,偷偷比了一个极其不雅的、表示鄙视的手势。

做完这个动作,他好像生怕被发现似的,一溜烟就钻进了人群,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一幕幕,看得张俊心里都快笑抽了。

他一边继续挥舞着剑,大喊着“顶住!掩护工匠兄弟们撤退!”,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老子这演技,不去拿个影帝都屈才了!

这帮小子,也都是天生的好演员啊!

特别是那个比中指的,回去必须给他加鸡腿!

士兵们簇拥着“惊魂未定”的工匠们,狼狈不堪地向后撤退。

有人还装模作样地偷偷回头,对着金军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仿佛怕得要死。

整场“溃退”,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北岸高坡上,完颜娄室看着宋军如此“不堪一击”的狼狈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一群乌合之众!”

他指着对岸抱头鼠窜的宋军,对身边的将领们嘲讽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南朝的军队!一触即溃!”

“他们甚至连我们的箭都还没尝到,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警惕,也在这场完美的“表演”面前,烟消云散。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看着宋军丢下的那些兵器和粮草。

“传令下去!骑兵立刻渡河追击!”

他挥动马鞭,意气风发地下令。

“宋军已然胆寒,正是我们扩大战果的好时机!”

“给我冲过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一声令下,数万金军骑兵如同开闸的洪水,发疯似的涌向河滩,踏上那座刚刚搭建了一半的浮桥,朝着南岸猛冲而来。

他们争先恐后,都想抢得头功,根本没有察觉到,在南岸两侧看似平静的山谷之中,正有十万双冰冷的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中军大帐内,张叔夜依旧站在沙盘前,神色平静地听着斥候的汇报。

“报!金军已开始渡河!”

“报!金军先头部队已过河心!”

张叔夜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猛然爆射出骇人的杀机。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鱼儿,已经完全进入了渔网的中心。

他走到帐外,亲自拿起一面红色的令旗,对着山谷的方向,猛地挥下。

“放箭!”

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死神的宣判。

就在他令旗挥下的瞬间,南岸两侧原本寂静无声的山谷之中,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弓弦声!

“嗖!嗖!嗖!嗖!”

十万支利箭,汇成两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带着尖锐的呼啸,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了整个滹沱河的河面,以及那座挤满了金军骑兵的浮桥!

箭矢如蝗!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正在桥上奋勇争先的金军骑兵,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打懵了。

他们就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排排地倒下,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响成一片。

浮桥上瞬间挤满了中箭倒地的人和马,后面的人想进,前面的人想退,整个队伍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河水被鲜血染红,无数尸体顺流而下。

就在金军阵脚大乱之际,刚才还在“狼狈溃退”的宋军,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

张俊一马当先,高举大刀,脸上哪还有半分“惊慌”,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兴奋。

“杀啊!”

他一声怒吼,率领五万重甲步兵,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猛地反扑回来!

“噗嗤!”

一排排锋利的铁枪,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刚刚冲上南岸、还没站稳脚跟的金军骑兵的胸膛。

重甲步兵组成的枪阵,是骑兵的天然克星。

金军骑兵在狭窄的河滩上根本无法发挥速度优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寸寸地吞噬。

张俊更是如猛虎下山,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飞,每一刀下去,都必然有一名金军惨叫着倒下。

他杀得兴起,仰天长啸:“痛快!痛快!”

“一个不留!给老子杀光这帮狗娘养的!”

此刻的滹沱河畔,上演着一幕冰与火的交响。

金军士兵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恐惧,他们在箭雨和枪林中徒劳地挣扎。

而宋军士兵的脸上,则洋溢着复仇的兴奋与狂热。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当黄昏降临时,战斗终于结束。

滹沱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河滩上、浮桥上,到处都是金军的尸体和战马的残骸。

完颜娄室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身中数箭,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北岸,五万大军,损失了近半,元气大伤。

他们仓皇逃回真定府,留给宋军的,是一个沾满了鲜血和耻辱的背影。

完颜娄室惨败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真定府的金军大营中炸响。

主将完颜宗干听闻前线战报时,正在帐中饮酒。

他听完副将结结巴巴的叙述,整个人都僵住了。

下一秒,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粗犷豪迈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废物!”

他猛地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哐当”一声巨响,酒杯被摔得四分五裂。

“五万骑兵!竟然被南朝的步卒打得如此狼狈!”

“完颜娄室这个蠢货!他是猪吗!”

完颜宗干气得脸都绿了,那把乱糟糟的大胡子一颤一颤的,活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酒肉菜肴撒了一地。

“让南朝的小儿给耍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帐篷。

营外的金军将士,听到主帅的怒吼,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愤怒过后,完颜宗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虽然脾气暴躁,但并非无能之辈。

这次的失败,让他意识到,对面的宋军主帅,绝非等闲之辈。

“传我将令!”

他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即刻调祁州剩下的所有兵力,火速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