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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和他的婆娘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脸上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你们有何事?”

杨再兴的声音平静无波。

那汉子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将军!”

“小人……小人不是来告状的!”

“小人是来……是来献粮的!”

说着,他婆娘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他们仅剩的一点粮食。

“昨晚……昨晚有几位军爷到小人家里,拿了些饭食。”

“他们……他们是为大宋杀敌的英雄,是饿坏了……”

“这些粮食,请将军务必收下,给军爷们路上吃!”

杨再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肌肉没有一丝抽动,但周围的亲兵都能感觉到他身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盯着那汉子看了半晌,看得那汉子心里发毛,才缓缓开口:“他们拿了你家多少东西?”

“没……没多少,半锅饭,几块肉……”

“可曾伤人?”

“推了小的一把,没伤着……”

“可曾给钱?”

“没……”

杨再兴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知道了。你们的粮食,朝廷不能收。来人,取五贯钱给这位乡亲压惊,再送他们十斤军粮。告诉他们,大宋的兵,不抢百姓的东西。”

打发走了那对千恩万谢的夫妇,杨再兴转过身,脸已经冷得像一块铁。

“传我将令,全军集合!一刻钟内,昨晚擅自离营之人,自己到中军旗下跪下,我尚可给他们留个全尸。一刻钟后若无人承认,一经查出,五马分尸!”

命令传下,全军哗然。

士兵们在空地上迅速集结,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刻钟将至,那三个昨夜犯事的士兵在队列中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

最终,在同伴绝望的眼神中,那个领头的士兵双腿一软,第一个跪倒在地,另外两人也随即瘫倒。

杨再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挥了挥手,早已待命的执法队便将三人拖到了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将军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是一时糊涂啊!”

求饶声凄厉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杨再兴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太上皇有令,扰民者,斩!军令如山,这四个字,不是说着玩的。”

他扫视着台下十五万张紧张的脸,“今日,我斩他们三人,是为了让你们所有人都活下去!

一支抢百姓的军队,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百姓不拥护我们,我们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上了战场,谁给我们送粮?谁为我们疗伤?

我们连金狗的影子都摸不到,就自己饿死、困死在路上了!

记住他们这张脸!也记住我今天的话!

谁敢再把太上皇的军令当成耳旁风,这就是下场!”

他不再多言,猛地一挥手。

三道寒光闪过,三颗人头滚落在地,热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高台。

整个军阵死一般的寂静,那血腥的一幕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每个士兵的心里。

他们终于切身体会到,李云龙那句“违者,斩”背后,是怎样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远处,张俊和刘光世在帅帐门口并肩而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刘光世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咂了咂嘴,低声道:“杨再兴这手段……真是狠辣。不过是几个饿坏了的新兵蛋子……”

“不狠,镇不住这十五万人。”

张俊的目光却很深沉,他望着那些百姓自发聚集在营地远处,对着军营方向指指点点,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夹杂着敬畏的认同。

“你看到了吗?

百姓的眼神。

他们不怕我们,反而更敬我们了。

太上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刘光世沉默了。

他想起以往带兵,克扣军饷、兵痞扰民是常态,将领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李云龙却用最严酷的手段,从根子上扭转了这一切。

张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一支能让百姓献出最后一口粮的军队,和一支让百姓避之不及的军队,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以前总觉得兵凶战危,顾不了那么多,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

这位太上皇……当真是深谙‘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啊!”

杨再兴当众斩杀三名犯纪士兵的第二天,军营外的景象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先那些只是远远观望、窃窃私语的百姓,如今走得更近了些。

他们眼中那份纯粹的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有敬,有畏,还有一丝试探性的亲近。

军队北上的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鸟儿,飞过了山川河流,而李云龙那道“收拢天下爱国志士,共击金虏”的将令,也随之传遍了附近的村镇与山林。

很快,第一批前来投军的人出现了。

他们并非官府征召的兵员,而是一群装束各异的汉子。

有的穿着打满补丁的短褂,手里却提着一柄磨得雪亮的朴刀;有的背着猎弓,腰间插着剥皮小刀,一看便是山中的猎户;还有的文士打扮,却目光锐利,身上带着一股走南闯北的江湖气。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营地外,有些局促,又有些执拗地等待着。

帅帐不远处,刘光世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张兄,你看那边,”他朝营外努了努嘴,语气里满是不屑,“杨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开杂货铺吗?

什么人都往里收。

太上皇的命令是收拢‘志士’,可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一群泥腿子,看着就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让他们跟着我们,不添乱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杀敌?”

张俊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神色比刘光世要凝重几分。

昨日杨再兴那铁血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沉吟道:“光世,话不能这么说。

太上皇的将令,杨将军必然是遵照执行。

只是……这群人确实鱼龙混杂,看着就不服管教。

我们刚刚用三颗人头才把军纪给正过来,可别被这些‘乌合之众’搅浑了这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