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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出击!!”

“呜——呜——呜——”

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沉重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咚咚咚地敲击着大地,也敲击在每一个汴梁守军的心头。

黑色的潮水,开始缓缓涌动,然后越来越快,朝着那座巨大的城池,席卷而来!

“来了!金狗子又来了!”

城墙上,一个年轻的士兵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手心里全是汗。

“慌什么!”

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狠狠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官家还在上面看着呢!把鸟缩回去,给老子挺直了腰杆!”

年轻士兵抬头望去,果然,在最高的那座城楼上,那面代表着帝王的黄龙大旗,依旧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大旗之下,一个挺拔的身影,如同一杆标枪,矗立在那里。

正是李云龙。

他早就预料到金兵会卷土重来。

这几天,他几乎就没下过城墙。

在他的亲自监督下,城墙上又加固了无数的滚木礌石,储备了更多的火油和金汁。

甚至,他还让人把城中所有铁匠铺的铁器都征集了过来,融化了铸成无数的铁蒺藜,撒在城墙下面。

“老宗,老李。”

李云龙的声音沉稳而冷静,丝毫没有大战来临前的紧张。

“看清楚了,这次金兀术这小子学聪明了。”

宗泽举起手,搭在额头上,眯着老眼望向远处。

“嗯,是比上次有章法。东、西、南三个方向同时进攻,这是想分散我们的兵力。”

李纲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攻城器械也比上次精良了许多,那些蒙着湿牛皮的撞城车,恐怕我们的火油对它们效果不大。”

李云龙冷笑一声。

“他有张良计,老子有过墙梯。”

他回头对传令兵吼道:“传令下去!神臂弓手准备!”

“告诉弟兄们,别他娘的急着放箭,等他们进了三百步再给老子狠狠地打!”

“滚木礌石,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乱扔!给老子瞄准了那些大家伙砸!”

“是!”

传令兵飞奔而去。

李云龙又转向李纲和宗泽。

“你们二位,一个负责东城,一个负责南城,西城那边,老子亲自盯着。”

“记住,别跟他们死磕,打呆仗!金兵人多,跟他们换命,咱们换不起!”

“要多动脑子!打出节奏来!打一下,歇一下,让他们摸不着我们的虚实!”

这番话,充满了现代战争中运动战和节奏控制的精髓,听得李纲和宗泽这两个沙场老将都是一愣一愣的。

虽然有些词他们听不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

“臣,遵旨!”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领命而去。

看着两位老将奔赴前线的背影,李云龙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已经能闻到金兵身上那股浓重的膻味和血腥气。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天子剑。

剑身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来吧,金兀术。

让老子看看,你这头东北虎,到底有几颗牙!

“轰!轰!轰!”

巨大的撞城车,在数百名金兵的推动下,如同一头头钢铁巨兽,开始猛烈地撞击着厚重的城门。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城墙为之震颤。

城墙上,无数的巨石和滚木呼啸而下,狠狠地砸在撞城车的顶棚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但那浸水的牛皮,极大地缓冲了冲击力,虽然顶棚被砸得坑坑洼洼,但核心的撞木却并未受损。

与此同时,数十架高耸的云梯车,也缓缓地靠近了城墙。

云梯车的顶端,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面站满了凶悍的女真射手,他们居高临下,用密集的箭雨,压制着城头的宋军。

“神臂弓!放!”

随着李云龙一声令下,城墙垛口后面,早已准备就绪的神臂弓手们,同时扣动了扳机。

“嗡——”

数千支特制的弩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尖啸,如同一片乌云,瞬间覆盖了正在冲锋的金兵。

神臂弓的射程和穿透力,远超金兵的普通弓箭。

三百步的距离,正是它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刻。

冲在最前面的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战场。

但女真人的彪悍,在这一刻也显露无疑。

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没有丝毫的停顿,依旧疯狂地朝城墙涌来。

更多的攻城梯被搭上了城墙。

无数的金兵,像蚂蚁一样,顺着梯子向上攀爬。

城墙上下,瞬间变成了血肉磨盘。

宋军士兵将一锅锅滚烫的火油和金汁倾倒而下,烫得金兵鬼哭狼嚎。

他们用长长的钩镰枪,去勾拽云梯。

他们用手中的朴刀和长枪,与每一个爬上城头的敌人进行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鲜血,染红了青灰色的城墙,顺着墙缝,汩汩流下。

李云龙的眼睛,也红了。

他没有待在安全的城楼里,而是亲自提着剑,在城墙上来回奔走。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他一脚将一个企图后退的士兵踹回了垛口。

“后面就是你们的老婆孩子!退一步,他们就得死!”

他一把抢过旁边一个弓箭手的弓,弯弓搭箭,看也不看,一箭射出。

百步之外,一个正在指挥攻城的金军牛录额真(百夫长),应声倒地,眉心中箭。

“好!”

周围的宋军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士气为之一振。

李云龙扔掉弓,抓起一把朴刀,对着一个刚刚爬上城头的金兵,迎面就是一刀。

“你娘的!来啊!”

刀光闪过,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毫不在意,用袖子胡乱一抹,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身上的龙袍,早已被鲜血和污泥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此刻的他,不像一个皇帝。

更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浴血的战神。

第二次攻城战,比第一次更加惨烈,更加血腥。

双方,都杀红了眼。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汴梁城的南面城墙,成为了金兵主攻的焦点。

金兀术显然是下了血本,超过五千名女真精锐,如同一群疯狂的野兽,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这段不足两里长的防线。

巨大的撞城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十几架云梯车死死地搭在城墙上,无数的金兵像疯了一样向上攀爬,悍不畏死。

城墙上的压力,达到了顶点。

“顶住!把滚木都给老子砸下去!”

宗泽须发戟张,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将,此刻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亲自抱着一根巨大的滚木,嘶吼着推下城墙,将七八个正在攀爬的金兵砸成了肉泥。

他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李大人,快!西城的预备队,再调一营过来!南城快顶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冲到正在指挥全局的李纲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

李纲的脸色无比凝重。

他的目光在整个战场的沙盘上飞速扫过,南城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几乎所有的预备队都已经填了进去。

“再调!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南门!”

他咬着牙,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南城那段岌岌可危的城墙上。

那里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仿佛整座城池的命运,都悬于此一线。

然而,在最高的城楼上,李云龙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去看战况最激烈的南城,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相对平静的东北角。

那里,金兵的攻势显得有些稀稀拉拉,甚至可以说是敷衍了事。

除了零星的箭雨,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的进攻。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但李云龙,却凭借着他那超凡的,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军事直觉,嗅到了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就像在山林里狩猎时,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片林子的味道。

就像在雪地里潜伏时,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属于自然风的震动。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是他的金手指,那个穿越带来的,对“大势”和“危机”的超凡洞察力,正在向他发出疯狂的警报。

“他娘的……”

李云龙低声咒骂了一句,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猎鹰。

他死死地盯着东北角那段看似平静的城墙,脑子里无数的念头在飞速闪过。

金兀术不是傻子。

他是一个狡猾而残忍的猎手。

他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南城,制造出一种即将破城的假象,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和预备队调过去。

这太像……太像声东击西了!

可是,东北角的地形并不利于大规模攻城,金兀-术的真正杀招,会藏在哪里?

他的目光,从城墙上,缓缓移到了城墙下。

那片空旷的,被积雪覆盖的土地。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地道!

只有这个可能!

金兵在南城发动疯狂的佯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他们真正的精锐,正通过一条早已挖好的地道,准备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予汴梁城致命一击!

这个念头一出现,李云龙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好阴险的家伙!

好毒辣的计策!

如果不是自己的直觉,等金兵真的从城内冒出来,与城外的金兵里应外合,那后果……不堪设想!

汴梁城,今天就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