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骷髅”的标记,像一道血色的闪电,划破了老君顶的沉寂。
当李卫国(猴子)带着“豹子”和几名“新狼牙”老兵,抵达那处水源地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竹内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复仇气息。
“他妈的!”一名老兵看着那块用血绘制的骷髅,狠狠地咒骂,“这个杂种!他真把自己当成阎王了!”
猴子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蹲下身,用手指触摸着那块冰冷的巨石。那血迹的凝固程度,和周围脚印被风雪掩盖的痕迹,都告诉他一个事实:
竹内,就在附近。
“他不是在找水。”猴子沙哑地说,“他是在立规矩。他要让俺们知道,他是这片山林里,唯一的王。”
猴子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周围所有的可疑地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竹内之间的战争,就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单挑”阶段。
“赵政委的信使(老徐)已经出发了。”猴子对豹子说道,“我们的时间窗口很短。必须在总部做出反应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
然而,竹内并没有让猴子有时间去布局。
当猴子和“新狼牙”开始部署反追踪陷阱时,“恶鬼”的复仇已经悄然开始。
第一个受害者,是三名去山林砍柴的民兵。他们被发现惨死在马家坳的隘口,喉咙被子弹精准穿透。他们的柴火被竹内留在了原地,但他们,失去了活下去的权利。
竹内,不再猎杀军官。他开始猎杀根据地的“希望”。他要用这种方式,逼迫猴子出来。
第二个打击,是根据地唯一的对外情报站。
它被竹内用一把斧头彻底砸毁,通讯设备化为废铁。竹内,用墨汁,在电台的残骸上画了一个狰狞的“独眼骷髅”。
“这个畜生!”赵丰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我们与外界中断了联系!他知道我们最缺的就是情报!他在封锁我们!他在把我们逼疯!”
猴子看着这步步紧逼的“套路”,他那颗复仇之心,如同被烈火烹煮。
他知道,竹内是在故意激怒他,让他像在“毒蝎”战场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教官!”豹子双眼充血,猛地抓住了猴子的胳膊,“俺去!俺去把这个狗日的狙击点找出来!俺不信他能藏得比俺还深!”
“你不是他的对手。”猴子冷冷地打断了他,“你冲出去,就是给他送枪。”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一个地杀我们的人吗?!”
“不。”
猴子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我们给他一个目标。”
猴子走到了地图前。他那双沉静的眼睛,在地图上仔细地寻找着竹内最可能选择的射击阵地。
“他喜欢在早晨猎杀。他喜欢居高临下。”
“但是,他是一个‘独眼’。”猴子那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对手的怜悯,“他的射界,一定有盲区!”
“猴子,你要做什么?”赵丰紧张地问。
“他不是在引诱吗?”
“那我们就给他一个完美的‘猎物’!”
猴子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豹子”的身上。
“豹子!”
“到!”
“从现在起,你和剩下的‘新狼牙’,给我大张旗鼓地行动!”
“侦查!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侦查!给我在水源地外围,制造最大的动静!”
“你就是要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以为他的‘狩猎’成功了!”
“——你就是靶子!”
“是!”豹子那桀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知道,这是他作为“狼牙”必须承担的使命。
“而我,”猴子的声音压得极低,“我要趁着他的眼睛被你吸引的瞬间,进行反追踪。”
午夜,寒风呼啸。
李卫国(猴子)独自一人,化身为一个比沈安平更有耐心的“山鬼”,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片被竹内视为绝对安全的山林。
他没有走任何的路。他只沿着那被风雪掩盖的岩石,进行着最原始的追踪。
他趴在雪地上,用匕首刮下了一点凝结的血迹。他闻了闻,那血里带着竹内惯用的雪茄烟草味。
他知道竹内跑不远。他那只瞎掉的右眼,在夜间,让他,根本不敢进行高速的移动。
猴子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最终锁定在了远方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巨大山崖。
那座山崖,地势极高,岩石嶙峋,顶部常年被寒风侵袭,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
但,也正是这种光秃秃,才让人望而却步。
猴子那颗跳动的心,在那一刻,如同被魔鬼掐住了。他知道,那里就是竹内的最终巢穴。
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死亡堡垒”!
猴子那只完好的右手,在雪地上发现了一个细微的痕迹。那是被竹内用匕首轻轻撬开的一块岩石。那岩石下,竟然压着半支,带有淡淡香气的雪茄烟头。
“……你真会挑地方。”
猴子冷笑。
他沿着那微弱的痕迹,判断出竹内已经撤退到了一处易守难攻的制高点。
“磨刀石崖。”
猴子认得那里。那是太行山腹地一处极其凶险的绝地。山崖三面都是直上直下的断壁。唯一的后方是一片狭窄的碎石滩。
易守难攻。
一旦占据,便可俯瞰整个根据地和所有的水源地。
猴子知道,这场“猎杀与反猎杀”的终极对决,将在那里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