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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明与张克勤联手在金融领域布下的天罗地网,让林峰和他所推动的产业项目,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并非源于能力的欠缺,而是面对一个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庞大系统时,个体力量的渺小与无奈。

尽管林峰亲自出面协调,召开了专题会议,但效果微乎其微。商业银行那边依旧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拖延、推诿,青州那边配套企业的资金链危机日益严峻,周岚几乎每天一个电话,语气中的焦虑与日俱增。

“林峰,又有一家精密模具厂撑不住了,如果下周再拿不到贷款,他们只能裁员停工,这会直接影响到‘克虏伯马赫’首批设备本地化试制的进度!”周岚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一丝沙哑,显然也是彻夜难眠。

“我知道,我正在想办法。”林峰只能这样安抚,但内心同样焦灼。他尝试联系国家开发银行等政策性银行,但远水难解近渴,审批流程漫长,而且对方也表示需要地方商业银行的配套和推荐。

陆天明这只老狐狸,手段太高明了。他从不亲自下场指令某家银行不放贷,他只是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在各种非正式场合,流露出对“某些过热领域投资风险”的“关切”,对“过度依赖外部技术项目”的“审慎看法”。下面那些嗅觉灵敏的金融机构负责人,自然会心领神会,收紧信贷闸门。你甚至抓不到他任何把柄,他永远站在政策和风险的制高点上。

这天下午,林峰被陆天明叫到办公室“谈话”。陆天明的办公室依旧弥漫着那股沉稳的茶香和旧书卷的气息,他本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色平和,甚至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林峰同志,坐。”陆天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最近工作推进中,遇到不少困难吧?我听说,‘克虏伯马赫’的一些配套企业,融资有点问题?”

林峰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地回答:“感谢陆省长关心。确实遇到一些困难,主要是部分商业银行对新兴产业的风险评估过于保守,我们正在积极协调。”

“嗯,遇到困难是正常的嘛。”陆天明端起茶杯,吹了吹气,慢条斯理地说,“搞经济工作,尤其是开拓性的工作,不能急于求成。银行有银行的风控要求,我们要尊重市场规律。有时候啊,步子放慢一点,未必是坏事,可以把基础打得更牢靠,把风险考虑得更周全。”

他语重心长,仿佛全然是为工作和林峰着想:“特别是引进外资,更要慎之又慎。核心技术能不能真正拿到手?市场到底有多大?会不会形成新的依赖?这些问题,都要反复论证。我们不能为了追求一时的政绩和轰动效应,就给未来留下隐患啊。这也是我之前强调要规范管理、加强评估的初衷。”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当前融资困境的“合理性”,又再次敲打了林峰“追求政绩”的“冒进”,将自己置于道德的制高点。林峰感觉像是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反而被对方的“道理”捆住了手脚。

“陆省长的指示,我们一定认真领会。”林峰只能公式化地回应,“但我们也会继续努力,争取在符合政策和风控的前提下,为优质项目和配套企业解决实际困难。”

“有这个态度就好。”陆天明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去忙吧。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向我汇报。”

从陆天明办公室出来,林峰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这种无形的、系统性的压制,比面对宋清河的明枪暗箭更让人窒息。对手隐藏在规则的后面,利用庞大的关系网和话语权,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他举步维艰。

回到发改委,他召来了刘佳和杨新民,三人在办公室里秘密商议。

“常规的行政协调路径,看来是被彻底堵死了。”林峰揉着太阳穴,声音低沉,“陆天明在省里经营多年,关系网太硬,我们很难从内部打破。”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产业链断掉?”刘佳焦急道。

“不能坐以待毙。”林峰眼神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既然体制内的路走不通,我们就尝试从体制外寻找突破口!引入新的变量,打破这个僵局!”

他看向刘佳:“你立刻梳理一份名单,重点是目前省内那些有实力、有眼光,但也可能受到张克勤‘华科国际’挤压的民营资本,尤其是那些在先进制造、新材料领域有布局的。我们要尝试组建一个‘产业协同发展基金’,由政府引导,但以民营资本为主体,专门用于支持‘克虏伯马赫’及其配套产业链的关键环节!”

刘佳眼睛一亮:“这是个思路!绕过传统银行体系,利用市场和民间的力量!我马上去办!”

“杨主任,”林峰又看向杨新民,“你通过你的渠道,discreetly(谨慎地)放出风声,就说省里正在研究设立专项产业基金,支持重点产业链薄弱环节,欢迎有实力的社会资本参与。看看各方的反应。”

“明白,林主任,我会把握好分寸。”杨新民领命。

布置完这些,林峰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如同他此刻挣扎的内心。他知道,引入民营资本是一步险棋,可能会带来新的问题和风险,但在当前山穷水尽的情况下,这似乎是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机会。

他拿起加密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苏曼的电话。在官场博弈中,他需要周岚这样的战友,但在这种涉及复杂资本运作和潜在风险的时候,苏曼的冷静、专业以及她在省直部门积累的人脉,或许能提供不一样的视角。

电话接通,苏曼清冷的声音传来:“林主任?”

“苏曼,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林峰没有客套,直接将引入民营资本组建产业基金的设想和面临的困境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曼才缓缓开口:“思路很大胆,也确实有可能打破僵局。但风险极高。民营资本逐利是天性,如何确保基金真正服务于产业目标,而不是成为新的炒作工具?如何防范利益输送和道德风险?而且,你这么做,等于是在陆省长和张克勤主导的金融体系外另起炉灶,他们会如何反应?你想过吗?”

苏曼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我想过。”林峰沉声道,“但我们现在是困兽之斗,没有更好的选择。关键在于制度设计和管理,必须把规则定死,把监管做到位。至于他们的反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决绝,“无非是更猛烈的打压,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苏曼再次沉默,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如果需要,在基金监管和风险防控的制度设计上,卫健委这边有些跨部门的经验,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参考。”

“谢谢。”林峰由衷说道。苏曼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提供最理性也最实际的支持。

挂了电话,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林峰没有开灯,办公室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感到自己仿佛行走在一条漆黑的、布满荆棘的独木桥上,前后左右都是悬崖峭壁,对手在暗处虎视眈眈。但他没有退路,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摸索。

“陆天明……张克勤……”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就算你们是铜墙铁壁,我也要凿开一个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