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纯阳真功》本身已是绝不弱于武林四大奇书的无上宝典,玄奥深邃。
纵然这八十一人皆是岳再兴千挑万选的良才美玉,悟性不凡,也需耗费全部心力方能在此道上勇猛精进。
若贪多务得,同时修习多门外功,必然分散精力,导致杂而不纯,武功停滞不前。
故此,岳再兴立下规矩,每名弟子只准挑选一门外功,专心致志,务求臻至化境。
初时,寇仲与徐子陵陷入傅君婥那如同弈棋布局、料敌机先的奕剑术之中,只觉得四面八方皆是剑影,寒气逼人。
往往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好几次险象环生,凌厉的剑锋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衣衫掠过,惊出他们一身冷汗。
若非傅君婥顾忌一旁好整以暇的清远,未尽全力下杀手,只怕两人早已挂彩。
寇仲与徐子陵皆是心思纯净澄澈之人,天生具有极强的战斗直觉和适应能力。
最初的慌乱过后,他们迅速摒弃杂念,心神沉入战斗之中。
寇仲的掌法越发刚猛暴烈,如同烈日灼烧,徐子陵的折梅手则越发巧妙灵动,似清风拂柳。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默契早已深入骨髓,此刻联手对敌,更是心意相通。
一人主攻,另一人必从旁策应;一人遇险,另一人立刻舍身救援。
他们便如同惊涛骇浪中屹立不倒的礁石,任凭傅君婥剑光如潮,攻势如雨。
两人虽处下风,被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功。
但总能于千钧一发之际相互配合,堪堪守住,阵脚竟迟迟未被冲垮!
这般表现,让寇仲与徐子陵自己都感到惊讶,信心也随之如同初生之阳,越来越盛!
原来,他们苦练月余,竟已有了与这等高手周旋的资本!
傅君婥久攻不下,心中渐生焦躁。
她眼神一冷,不再留手。
但见奕剑术陡然一变,剑光不再分散,而是凝于一线,如同毒蛇出洞,速度骤增三分,直刺寇仲掌法中的一丝破绽。
随即剑尖颤动,幻出数点寒星,笼罩徐子陵周身大穴!
这一下变招,迅疾诡谲,彻底超出了二人目前的应对极限!
“不好!”
寇仲徐子陵心中同时惊呼,只觉眼前尽是剑光,避无可避,那冰冷的剑锋仿佛下一刻就要扫过他们的咽喉!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傅姑娘不愧为傅采林大师的弟子,这一手奕剑术着实了得。”
清远带着轻笑的声音响起,语气从容不迫。
“贫道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师弟,倒是有些丢人了。”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已如鬼魅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轻易穿入了战圈核心。
恰恰挡在了寇仲、徐子陵与傅君婥的剑锋之间!
正是二师兄清远!
他选择的乃是参合指!、
只见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真气凝聚,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莹白光泽,不闪不避,径直点向那凌厉袭来的剑脊!
叮!
一声清脆如玉石交击的轻响!
清远的指力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傅君婥长剑力道最为薄弱之处!
一股阴柔却极具穿透性的劲力透入剑身,傅君婥只觉手腕一麻,剑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偏,那必杀的一剑顿时落空。
与此同时,清远左手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涌出,卷住惊魂未定的寇仲和徐子陵,将他们轻飘飘地送出了战圈,稳稳落在数丈之外。
寇仲和徐子陵落地后,兀自感觉脖颈处凉飕飕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刚才傅君婥那最后一剑,的确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仿佛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那种濒临绝境的恐惧与无力感,瞬间冲刷掉了他们刚刚建立起的一点自信。
两人相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庆幸。
“幸好有二师兄在!”
寇仲喘着粗气,拍了拍胸口,随即眼神又变得兴奋起来,对着徐子陵激动地道:
“小陵!你看到没有!师父他老人家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的高人,是道门魁首!”
“我们只跟着他学了这么短时间,就能和这样厉害的恶婆娘斗上这么长时间!”
“虽说最后还是败了,但也足以表明我们的前途广大,未来不可限量!”
“我们一定要更加刻苦修炼,绝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徐子陵亦是面色潮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曾经在扬州城底层挣扎、朝不保夕的小混混,如今竟能与傅君婥这等高手过招,虽败犹荣,这如何不让他们心潮澎湃?
他虽未像寇仲那般宣之于口,但心底对师父岳再兴的敬重与感激,已然攀升至无以复加的地步。
“仲少,”徐子陵压下激动,目光紧紧锁定再次交手的清远与傅君婥,沉声道,“我们要好好看看二师兄的战斗,这等高手过招的机会难得,仔细观摩,能积累很多经验!”
寇仲连连点头,目不转睛:“不错!不错!不过二师兄武功那么高,一定能赢!”
“那什么狗屁高句丽大师什么采林,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师父教出来的二师兄!”
他这话说得响亮,带着对岳再兴近乎盲目的崇拜。
这话听在傅君婥耳中,却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她自幼被傅采林收养,传授武艺,对师父敬若神明,岂容他人如此轻辱?
傅君婥顿时勃然大怒,遮阳笠下的俏脸含霜,厉声喝道:“狂妄小辈!辱我师尊!我要你们三个都死!”
剑势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凌厉,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清远倾泻而去!
清远面对这因愤怒而更添三分威势的剑招,神色依旧从容。
他身形在剑光中飘忽不定,双手参合指力纵横交错,指风破空,发出嗤嗤轻响。
他的指法阴柔奇诡,劲力凝练,时而如春蚕吐丝,缠绕束缚,时而如利箭离弦,点刺破空。
每每于傅君婥剑势将发未发、力道转换的微妙关头,一指点出,总能恰到好处地打断其节奏,逼得她变招自救。
那精妙的奕剑术,在清远仿佛能洞悉先机的参合指面前,竟显得有些缚手缚脚。
清远一边见招拆招,一边还有余暇微笑道:“姑娘家的,火气何必如此之大?这般喊打喊杀,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