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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基德篇: “小绅士”与“大海贼”的磨合

维多利亚朋克号划开深蓝色的海面,驶向未知的航程。海风依旧带着咸涩,但船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粉色的身影,使得这艘以硬汉和钢铁闻名的海贼船,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违和”的生气。

清晨,船员餐厅。长条金属餐桌上摆满了大块的烤肉、炖菜、硬面包和朗姆酒。船员们喧哗着,大快朵颐,刀叉碰撞声、咀嚼声、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野性的活力。

而在餐桌的一角,雷米 正襟危坐。他面前放着一小份切好的肉排和蔬菜,旁边摆着清水。他坐得笔直,小后背挺得像块钢板,用餐具的动作缓慢而精准,刀叉起落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刺耳的声响。他细嚼慢咽,每一口食物都要在嘴里充分咀嚼后才咽下,与周围风卷残云的画风截然不同。

基德 坐在主位,一边啃着肉骨头,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那个小豆丁。看着雷米那副过分讲究的吃相,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内心疯狂吐槽:‘这粉毛小少爷到底是哪个贵族家里跑出来的?吃个饭跟参加茶话会似的!’ 尤其看到雷米吃完后,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雪白的小方帕,仔细地擦了擦嘴角,连手指都一根根擦干净,基德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跳。

更让基德无语的是,这小鬼极其爱干净。有一次,甲板上有块油污,一个船员没注意踩了过去,留下脚印。雷米看到后,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居然偷偷摸摸找来一小块废布料,沾了点水,蹲在那里,一点一点、极其认真地擦拭着那块油污!直到甲板恢复光亮,他才满意地点点头,把脏布条丢进垃圾桶,还跑去仔仔细细洗了手。

基德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弯腰,一把抢过雷米手里那块还没扔的脏布,粗声粗气地说:“小鬼!擦什么擦!这是海贼船!不是你家客厅!”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略显烦躁地胡乱用那块布蹭了两下旁边的栏杆,仿佛在掩饰什么,随后把布团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远处的海里。雷米仰头看着他,赤红的眼睛里带着点不解,但没说话。

雷米并没有忘记自己“挑战者”的身份。他非常认真地践行着诺言。

“尤斯塔斯船长!我要和你掰手腕!” 雷米跑到基德面前,伸出自己白白嫩嫩、还没基德一根手指粗的小胳膊。

基德嗤笑一声,懒洋洋地伸出一根小指:“来。”

结果毫无悬念,基德甚至没用力,雷米的小脸就憋得通红,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但小家伙没有耍赖,也没有哭闹,只是抿紧了粉嫩的小嘴,赤红的眼眸里像有两簇小火苗在燃烧,坚定地说:“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赢!” 那执拗的小模样,让基德心里某根弦微微动了一下。

还有赛跑。雷米铆足了劲在甲板上冲刺,基德只是正常踱步,就轻松超越了他。失败后,雷米会握紧小拳头,呼吸急促,发梢甚至因为情绪激动和无意识泄露的雷灵根能量,泛起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粉金色电火花。有一次,一道极其细微的电弧甚至“啪”地一下,擦着基德的红色短发掠过,让他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瞬间支棱了起来!

基德:“……” 他摸了下有点炸毛的头发,看着跑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的雷米,第一次没发火,反而觉得……有点好笑?这小鬼,生气起来还带放电的?这熟悉的感觉……

最夸张的一次,雷米要求比赛扔东西。基德随手捡起一块废铁扔出老远。雷米看了看,跑到一堆基德打算回炉的废弃金属零件旁,小眉头紧锁,赤红的眼睛专注地扫视着,然后小手飞快地动了起来。只见那些奇形怪状的金属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叮叮当当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嵌合,不到十分钟,一把缩小版、但结构精巧、甚至还带着个可爱笑脸锤头的“雷神之锤”模型,就出现在他手中!虽然只是个玩具,但那份对金属的天才直觉和创造力,让包括基德在内的所有船员都目瞪口呆!

基德看着那把小锤子,心脏猛地一跳!这天赋……这熟悉的感觉……像谁?像他尤斯塔斯·基德!难道……一个荒谬的念头再次浮现,又被他强行压下:不可能!粉头发!

一天,雷米对船舱里一台正在调试的新型通讯雷达产生了浓厚兴趣。他趁着船员不注意,溜过去,好奇地伸出小手,想去触摸那些复杂闪烁的线路板。

“滋啦——!”

就在他指尖碰到一处裸露接口的瞬间,细微的、蓝白色电火花猛地爆开!雷达屏幕瞬间黑屏,发出“嗡”的哀鸣!雷米自身的雷灵根被意外引动了!

“小鬼!你干什么!” 闻讯赶来的基德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沉。维修这台精密仪器可要花不少功夫!

雷米小脸瞬间吓得煞白,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但令人意外的是,基德虽然脸色难看,却没有立刻发火咆哮,而是快步上前,一把将雷米拎到安全距离,然后自己蹲下身,粗壮的手指异常灵活地开始检查线路,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就知道你这小麻烦精会惹事!……这里断了……能量过载……”

他动作熟练地开始维修,似乎打算自己搞定,并没想真的责怪一个可能只是好奇的孩子。然而,他这副“沉默的修理”模样,在极度紧张和愧疚的雷米看来,比大发雷霆更可怕!

雷米赤红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他“唰”地站得笔直,对着基德的背影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带着哭腔喊道:“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小鬼!你叫谁爸爸?!”

基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维修动作猛地顿住,“嚯”地转过身,赤红的瞳孔里瞬间燃起怒火!他“噌”地站起,高大的身影笼罩住雷米,声音因为极度的不爽和某种被“玷污”的愤怒而拔高:“老子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你再敢乱叫试试?!” 这小鬼,果然还是不死心,想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套近乎吗?!

雷米被他的暴怒吓得浑身一抖,眼泪“吧嗒”掉了下来,但他倔强地仰着头,带着委屈和最后的希望,喊道:“你……你和妈妈结婚!我不就是你儿子了吗?!”

基德简直要被这逻辑气笑,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红发,斩钉截铁、几乎是宣誓般吼道:“结婚?!老子这辈子只跟一个人结婚!那就是‘地狱猎人’除了她,谁都别想!” 他死死盯着雷米,仿佛要通过眼神将自己的“忠诚”刻进对方脑子里。

“地狱猎人”?雷米愣住了。他太小了,妈妈很少用这个称号,他只知道妈妈叫沈青。此刻,他小小的脑袋瓜瞬间理解成了:爸爸不想和妈妈结婚,他想和另一个叫“地狱猎人”的女人结婚!妈妈说过,不能打扰有喜欢的人的人……

巨大的失落和“即将失去爸爸”的恐慌瞬间淹没了雷米!赤红的眼眸中光芒彻底黯淡,他用力咬住下唇,狠狠地瞪了基德一眼,“哇”地一声,转身就跑,小小的身影飞快地冲回了临时分配给他的小舱室,“砰”地关上了门!

基德看着那扇关上的门,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烦躁和……不是滋味?他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铁桶,发出“哐当”巨响:“妈的!这小鬼……”

舱室内,雷米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委屈的哭声闷闷地传出来。哭了半天,他抽噎着从怀里摸出一枚温润的、刻着玄奥花纹的白色玉简(通讯玉简),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带着浓重鼻音小声哭诉:“妈妈……基德爸爸说……他只跟一个叫‘地狱猎人’的人结婚……呜……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坏爸爸……我不要他了……我要去找洛基叔叔玩他的大锤子……”

甲板上,基德烦躁地来回踱步。刚才雷米哭着跑开的样子,那双赤红眼睛里巨大的委屈和失望,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特别是那小鬼哭起来时,鼻子一抽一抽的模样,那股别扭又可怜的劲儿……怎么……莫名有点像阿青的样子?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猛地一悸!但他立刻甩头否定:‘不可能!阿青是黑发黑瞳!绝世大美人!跟这粉毛小怪物一点都不像!’

可……那控电的亲和力(虽然很弱),那对机械的天才直觉,还有这哭鼻子的别扭样子……这小鬼……到底什么来头? 基德赤红的瞳孔中充满了深深的疑惑和审视。

几天后,气氛稍有缓和。基德看着坐在不远处、安静摆弄那个自制小锤子的雷米,犹豫再三,还是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比平时缓和了些:“喂,粉毛小鬼……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妈妈”,雷米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眸瞬间像被点亮的星辰,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小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依恋:“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好看的人!” 他声音清脆响亮,“她……她可忙了!经常要出去‘打架’!” 他挥舞着小拳头,学着妈妈的语气,“妈妈说,要把所有欺负好人、还有……还有不听话的坏蛋,统统都打飞!”

“打飞?” 基德挑眉,这说法……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某个橡胶白痴的口头禅。

“嗯!” 雷米用力点头,但随即,小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闪过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落寞,小脑袋耷拉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就是……妈妈有时候要去好久……我好想她……” 那流露出的真实思念,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了一下基德坚硬的心房。

看着那小豆丁突然变得孤零零的身影,基德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类似怜惜的情绪,悄然滋生。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转移话题:“……咳,赶紧把你那破锤子收好!一会儿要进行武器保养了!” 说完,他大步走开,背影却似乎没有平时那么冷硬了。

航行途中,突然遭遇一群小型海王类的袭击。这些生物体型不大,但数量众多,纠缠不休,十分麻烦。船员们正准备动手清理。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基德身后观察的雷米,似乎被这些丑陋的生物吓到了,又或许是它们打扰了爸爸的工作让他生气。他小脸一绷,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和恼怒交织的情绪,下意识地伸出小手,对着海面方向——

“噼里啪啦——!”

一道虽然细小、却异常凝聚的蓝色电弧,如同灵蛇般从他指尖窜出,瞬间没入海水!下一秒,以维多利亚朋克号为中心,方圆百米内的海面,猛地亮起一片刺眼的电网!那些纠缠不休的小型海王类,连惨叫都没发出,齐刷刷地翻起了白肚皮,漂浮在海面上,全部被电晕了过去!

全体船员:“!!!”

基德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海面上漂浮的“战果”,又猛地转头看向身边那个做完这一切后,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正茫然地看着自己小手的粉毛小豆丁。

这控雷的能力……这精准的范围掌控(虽然可能是误打误撞)……这威力……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不容忽视的念头,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基德的认知防线。他死死盯着雷米那头粉发和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赤红眼眸,第一次,内心深处那个名为“血缘”的弦,被剧烈地拨动了。

这天赋……这熟悉的感觉……

如果……这真是我儿子…… 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