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猎人阿青,这位不请自来的“贵宾”,就这么在十字公会总部、四皇巴基的城堡里,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她选择的房间,正如她所要求的,紧邻着巴基那间极尽奢华、恨不得用黄金砌墙、连门把手都镶嵌着巨大红宝石的主卧室。这道紧挨着“四皇”寝宫的门,仿佛成了一道无形的分界线,门内是巴基提心吊胆的噩梦,门外是沈青闲庭信步的“度假区”。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城堡,乃至整个卡莱·巴厘岛。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以惊人的速度发酵、变异,情节之离奇,足以让任何小说家自愧不如。
在巴基直属的、以摩奇和卡巴吉为首的“脑残粉”派系中,流传着这样的故事:“看到了吗?阿青小姐就住在船长隔壁!这绝对是旧情复燃!是月下约定的延续!一位如此强大的女剑豪,为何偏偏对咱们船长‘纠缠不休’?这一定是深深的爱与复杂的恨交织而成的羁绊啊!船长当年定然是伤了人家的心,如今人家找上门来,是要一个说法!我们得支持船长,挽回这段感情!”他们看向巴基房间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鼓励(虽然巴基本人只想哭)。
而在以克洛克达尔安插的眼线和部分Level 6囚犯为主的“现实派”中,则是另一番解读:“住隔壁?哼,那是为了方便监视和胁迫!你看巴基那怂样,像是欢迎的样子吗?这女人手段高明,不动刀兵,只用心理战就把巴基吃得死死的。
五十亿贝利?我看只是个开始。她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吞并十字公会!克洛克达尔大人得早做防范。”他们冷静地分析,将沈青的每一个举动都视为深谋远虑的棋步。
至于广大的中立底层成员,则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每天都能看到四皇被一位美女追着讨债,这可比看马戏团表演精彩多了!赌不赌?我赌巴基大人撑不过三天就会妥协!”“我赌阿青小姐其实是在下一盘大棋,最终目标可能是鹰眼大人!”各种离谱的赌局和猜测,成了他们枯燥生活中的最佳调剂。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沈青,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平行世界,对周遭的暗流汹涌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她入住后的行为模式,简单得令人费解,却又处处透着深意。
第一部分:如影随形的“温柔”讨债(精神折磨细化)那柄传闻中饮血无数、名为“红尘”的魔剑,被她用一个材质特殊、看似朴素无华的深灰色布套仔细包裹,像个装饰品一样始终背在身后。布套贴合剑鞘,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其下的剑鞘本身似乎颇为小巧精致,是适合女性使用的款式,这稍微削弱了它作为绝世凶器的直观威慑力,但知情者(比如噩梦缠身的巴基)绝不会因此有丝毫放松。
她似乎完全掌握了巴基在城堡内的活动规律,或者说,巴基在自家地盘上根本无处可逃。每天清晨,当巴基胆战心惊地打开房门,准备溜去餐厅用早餐时,往往能看到沈青已经优雅地倚在走廊对面的窗边,沐浴着晨光,仿佛在欣赏海景。
她会转过身,露出一个清新无害的笑容,用悦耳的声音打招呼:“早上好呀,巴基先生。昨晚休息得如何?看您气色,似乎还在为那笔小小的投资犹豫?五十亿贝利,换取三颗能让你容光焕发、更具‘皇者’风范的‘流光驻颜丹’,真的很划算哦。考虑一下?”
巴基通常会被吓得一个趔趄,捂着狂跳的心脏,结结巴巴地反驳:“休……休想!本大爷的红鼻子是……是灵魂!不需要改变!”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向餐厅。
而到了午餐时间,沈青又会“恰好”出现在餐厅门口,或者直接坐在长桌的另一端,慢条斯理地用餐,期间不时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坐立不安的巴基,偶尔轻飘飘地来一句:“巴基先生,这里的烤肉味道不错。不过,如果搭配一颗能改善肌肤状态的丹药,想必用餐体验会更完美。”
最让巴基崩溃的是傍晚时分。当他处理完(或者说,假装处理完)一天的“公务”,身心俱疲地回到卧室区域,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魔音贯耳时,沈青的敲门声总会准时响起。“叩叩叩”,声音轻柔,却如同丧钟。她会隔着门,用关切的口吻说:“巴基先生,睡前是反思和规划的好时机。关于那五十亿贝利和您未来的‘形象工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机会不等人哦。”
这种持续不断、见缝插针、语气温柔却内容惊悚的骚扰,让巴基的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甚至开始出现幻听,总觉得沈青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的黑眼圈日益加重,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但在沈青面前,却始终硬气不起来,只能色厉内荏地虚张声势。
第二部分:岛上的“闲逛”与无形的威慑(外出活动细化)当不在城堡内“陪伴”巴基时,沈青便会独自一人离开,在卡莱·巴厘岛上闲逛。她的出行毫无规律,有时会在清晨踏着露水离去,有时则是在午后阳光最烈的时候悄然出门。
她似乎对这座因巴基而繁荣起来的岛屿充满了兴趣。她会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巴基大道”上,对那些悬挂得到处都是、画着巴基夸张笑脸和醒目红鼻子的旗帜、招牌和气球报以轻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玩味。她会走进那些贩卖各种巴基周边产品(从印着他头像的t恤到红鼻子橡皮玩具)的店铺,随意翻看,却从不购买,偶尔还会对店主评价一句:“画得挺传神,尤其是鼻子部分。”
她也会去品尝岛上的特色美食,从路边摊的烤鱼到高级餐厅的甜点,她似乎来者不拒,且总能找到最地道的那一家。吃东西的时候,她那张清丽绝俗的脸庞,举止优雅,与周围嘈杂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吸引不少目光,但没人敢上前搭讪,因为她身上总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更让克洛克达尔手下头疼的是,沈青的闲逛路线时常会“无意间”靠近十字公会的一些秘密据点、训练场甚至是地下仓库的入口。她从不闯入,只是在不远处驻足观望片刻,或者仅仅是路过。
但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会引起据点内部的一阵紧张和骚动,守卫们如临大敌,纷纷向上级汇报。然而,沈青只是看看,仿佛真的只是被奇怪的建筑或热闹的声音所吸引,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离开,留下一群虚惊一场、却又倍感屈辱的公会成员。
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让负责监控她的人疲于奔命,精神高度紧张,却始终抓不到她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无论白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到日落时分,沈青总会准时回到城堡,回到她那间紧挨着巴基的客房。她通常会要求侍女将晚餐直接送到房间,然后便紧闭房门。门内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房间里空无一人。这种规律性的“消失”和极致的安静,与她白天的行动形成巨大反差,反而更让人感到不安和莫测高深,各种猜测也随之而起——“她在策划什么阴谋?”“她是不是已经暗中控制了巴基?”
几天后,克洛克达尔觉得不能再被动观察下去,他决定亲自出面试探。于是,一次晚餐,他罕见地出现在了城堡的主餐厅,并“邀请”沈青一同用餐。鹰眼米霍克也被请来,沉默地坐在长桌另一端。巴基则战战兢兢地坐在主位,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
餐厅内灯火通明,银质餐具闪烁着冷光,气氛却比墓园还要凝重。华丽的餐点摆满长桌,却几乎无人动刀叉。
克洛克达尔慢条斯理地用他那只金色的钩子切割着牛排,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锁定着沈青。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终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沙哑地开口:“阿青小姐,这几日住得还习惯吗?巴基‘船长’没有怠慢你吧?”他特意加重了“船长”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沈青正用小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蘑菇汤,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貌微笑:“很好,谢谢关心。巴基先生非常‘热情好客’,照顾得很周到。”她的语气自然真诚,仿佛真心夸赞。
“噗——咳咳咳!”正在偷偷喝红酒压惊的巴基直接被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克洛克达尔无视了巴基的窘态,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继续深入:“听说阿青小姐之前是在推进城‘做客’?真是令人惊讶的经历。不知是被‘招待’在了哪一层?”他的问题看似闲聊,实则锋芒毕露。推进城越狱事件,尤其是Level 6的异常,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疑团之一。
沈青放下汤勺,拿起雪白的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迎向克洛克达尔探究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第六层。房间对面,住的是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第六层?!”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沈青亲口说出“第六层”时,克洛克达尔的瞳孔还是微微收缩了一下。连一直沉默切割食物的鹰眼,手中的刀叉也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Level 6,无限地狱!那里关押的都是足以让世界政府头疼的怪物!能被投入那里,本身就意味着一种“认可”,或者说,极致的危险等级。
巴基更是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Level 6!这女人果然是从那种鬼地方出来的!怪不得这么可怕!
“第六层……”克洛克达尔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精光闪烁,他当年也只是被关在Level 6入口附近,“那么,阿青小姐是如何……从那个号称铜墙铁壁的地方离开的?我很好奇。”这是他最核心的试探,一次大规模的、近乎不可能的越狱,背后隐藏的力量或秘密,足以改变很多格局。
沈青微微偏头,纤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作思考状,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怎么出来的?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那天晚上,牢房里好像特别安静,然后……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穿着黑衣服的人影在门口晃了一下?接着就感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顿了顿,眼神显得更加迷茫,“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船上,漂在海里,推进城已经离得很远了。我也很纳闷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非常自然,带着一种“我也是受害者,莫名其妙就被救了”的无辜感,细节模糊,逻辑看似通顺却又经不起深推。
“黑衣人?晕倒?”克洛克达尔眉头紧锁,这个答案太过敷衍,简直像是街头小报的杜撰。但他仔细观察沈青的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困惑,找不到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要么她说的是精心编织的谎言,要么……真相就是如此离奇。他更倾向于前者,但这个女人的演技实在太好了。这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让他更加警惕。
鹰眼这时抬起眼皮,猩红的眼眸越过长桌,看向沈青,忽然问了一个与越狱完全无关的问题:“你的剑,看起来不轻。一直背着,不累吗?”他的关注点,始终在剑上。
沈青转向他,唇角微扬:“习惯了。就像米霍克先生的黑刀‘夜’,应该也是您身体的一部分吧?真正的剑士,剑在人在,是一种本能。”她的回答巧妙地将自己与鹰眼置于同一语境下,带着对剑道同行的理解与尊重。
鹰眼闻言,不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餐桌上的试探似乎告一段落,但暗流并未平息。克洛克达尔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觉得沈青身上迷雾更重。巴基则只顾着降低存在感,拼命祈祷这顿煎熬的晚餐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