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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张着嘴,手里还保持着拨算盘的姿势,那表情像是活见了鬼。

他下意识地想去验证,但手指颤抖,连算盘珠都拨不利索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不需要他验证,门口一位教数学的老教师已经忍不住失声惊呼:

“没错!就是二十四!二十四乘二十四再乘二十四,就是一万三千八百二十四!天呐……这丫头……这丫头是神童啊!”

“神童”二字,像最后的判决,击碎了王主任所有的质疑和侥幸。

他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终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看着那个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的女孩,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羞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林晓梅用她无可辩驳的、超越常人理解的心算能力,不仅证明了自已拥有跳级的绝对实力,更像一记无声却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那些带着偏见的目光上。

林向阳看着妹妹,心中充满了自豪与欣慰。

他知道,晓梅这只雏凤,今天终于发出了她清越震世的第一声鸣叫。

林晓梅在中心小学教务处那石破天惊的心算表现,如同早春的第一声惊雷,迅速在相对封闭的教师圈子里炸响。

“神童”之名不胫而走,带来的不仅是惊叹与赞誉,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转移到了即将踏入第七中学考场的林向阳肩上。

妹妹的卓越,像一面澄澈的镜子,既映照出林家血脉中或许潜藏的不凡,也将他这个大哥推到了必须同样出色的位置。

他不能失败,不仅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证明,林家的孩子,个个都是真金,绝非侥幸。

赴考的前夜,油灯如豆。

林向阳没有再做最后的啃书复习,那些知识早已融会贯通,此刻需要的不是填鸭,而是心境的沉淀。

他仔细地将那身唯一的“体面”衣裤叠放整齐,又将杨厂长那封沉甸甸的推荐信检查了一遍,这才吹熄了灯,在黑暗中听着弟妹们均匀的呼吸声,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然而,命运的考场上,从来不只是知识的较量。

次日,天空依旧阴沉。

第七中学的大门比中心小学显得更为气派,也更多了几分肃穆。

青砖砌成的门楼下,持着木质枪械的民兵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进出的人群。

林向阳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整了整衣领,迈步走了进去。

按照指引,他来到教务主任办公室。

接待他的陈主任是个瘦高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面皮白净,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抿着,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清高与严苛。

他接过林向阳递上的推荐信,指尖拈着信纸,目光在杨建业遒劲的签名和鲜红的厂章上停留片刻,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向阳。

洗得发白的蓝布裤褂,膝盖处带着不易察觉的补丁,虽然干净整洁,却难掩家境的贫寒。

“林向阳?”

陈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十七岁,想直接插班高一下学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怀疑腔调。

“杨厂长的面子,我们自然是要给的。不过,我们七中是区里的重点,教学进度快,要求严格。即便有推荐,入学测试也绝不能含糊,必须真实反映你的水平。否则,就算勉强进来,也是跟不上,徒增烦恼。”

林向阳微微躬身,态度不卑不亢:“陈主任,我明白。我愿意接受任何测试。”

“嗯。”

陈主任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试卷。

“这是高一上学期的期末综合卷,语数外政史地都有。你去隔壁空教室考,时间三小时。我会安排监考。”

所谓的监考,是一位姓孙的数学老师,约莫三十出头,穿着灰色的中山装,脸上带着几分倦怠和不耐烦。

他显然对这种“走关系”来考试的学生见怪不怪,甚至隐含鄙夷。

将林向阳领到一间堆满杂物、只有一张孤零零课桌的空教室后,他便自顾自地坐在门口,拿出一本泛黄的《数学通报》翻看起来,偶尔抬眼瞥一下,目光冷淡。

试卷发下,林向阳快速浏览了一遍。

语文的古文翻译和作文中规中矩,政治历史地理需要记忆的内容虽多,但对他而言并无难度。

他真正在意的是数学和物理。

高一上学期的数学内容主要是函数和三角学的基础,物理则是力学初步。

这些知识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解答起来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埋首疾书,笔尖在粗糙的试卷纸上沙沙作响,思路流畅,几乎没有停顿。

时间刚过一半,大部分题目已然答完,只剩下最后一道数学压轴题。

这是一道结合了函数与几何的证明题,略有难度,但仍在高中范畴之内。

他正凝神思考最后一步的表述,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怎么?卡壳了?”

不知何时,孙老师已经放下了杂志,踱步到了他身边,正俯身看着他基本填满的试卷,脸上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说嘛,没经过系统学习,靠自学和小聪明,碰到真正需要逻辑和深度的题目,就原形毕露了。”

孙老师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字字句句都带着刺骨的嘲讽。

“杨厂长是爱才,可惜啊,有时候也容易被人蒙蔽。这高中的知识,可不是修个炉子、摆弄几下零件就能掌握的。”

他指着那道林向阳正在思考的题,语气愈发轻蔑:

“这种题,需要的是严密的数学思维和推理能力,不是你那种野路子能碰的。做不出来很正常,早点认清自己,回去找个厂子当学徒,才是正理。何必非要来碰这象牙塔的门槛,自取其辱呢?”

冰冷的言语如同窗外渗入的寒风,企图冻结少年心中的火焰。

教室角落里堆积的旧桌椅蒙着厚厚的灰尘,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被遗忘和淘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