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皇家猎场,草木初萌。
苏璃端坐在观猎台上,看着场中驰骋的儿孙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云琼去后她第一次参加春狩,也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皇祖母请看,那是孙儿昨日猎的白狐。云桓策马来到台前,献上一张完美的白色狐皮。他身上的毒虽然未清,但经过太医精心调治,已经能下地行走。
苏璃点点头:难为你有心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云桓的坐骑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发疯般冲向观猎台!
护驾!程怀远厉声喝道,禁军立即涌上前来。
但那马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冲到了观猎台前。云桓死死拉住缰绳,脸色煞白:皇祖母小心!
苏璃端坐不动,眼神冰冷。
就在疯马即将撞上观猎台的瞬间,一个身影从斜里冲出,死死拉住马辔!
是云枫!
三弟放手!云桓惊呼。
云枫却充耳不闻,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制服疯马。那马人立而起,沉重的马蹄狠狠踏在云枫胸前!
一声脆响,云枫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枫儿!苏璃终于变色,猛地站起身。
禁军一拥而上,终于制住了疯马。程怀远快步上前检查,脸色凝重:陛下,马鞍里藏有细针!
苏璃看着倒在地上的云枫,他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显然肋骨已断。
传太医!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给朕查!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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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行宫内,气氛凝重。
太医正在内室为云枫诊治,苏璃坐在外间,手中捻动的佛珠越来越快。
陛下,查清楚了。程怀远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马鞍,马鞍的皮革下藏了十余根细针,马匹奔跑时,针会逐渐刺入马背...
谁负责准备马匹?苏璃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桓殿下自己带来的马夫。程怀远低声道,但那马夫已经服毒自尽了。
苏璃猛地攥紧佛珠:好,好得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是非要朕断子绝孙不可!
皇祖母...云桓被人搀扶着进来,脸色惨白,孙儿冤枉!那马夫虽是孙儿带来的,但孙儿绝不可能谋害皇祖母啊!
苏璃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告诉朕,为何偏偏是你的马?
孙儿不知...云桓跪倒在地,但孙儿愿以性命担保,绝无二心!
这时,云晟也闻讯赶来:皇祖母,二弟虽然糊涂,但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苏璃挑眉,那你说是谁?
云晟迟疑了一下:三弟刚刚掌管宫中防务就出事,未免太过巧合...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内室门帘掀起,云枫在太医搀扶下走出来。他脸色苍白,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难道是我自己往马蹄下撞不成?
云晟语塞。
苏璃看着三个孙子,心中五味杂陈。
云桓中毒未愈,云枫重伤在身,云晟看似置身事外却句句挑拨...这兄弟阋墙的戏码,让她心寒。
陛下,程怀远突然道,在马夫身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块令牌——又是前朝狼卫的令牌!
苏璃接过令牌,指尖微微发抖:传朕旨意,即日起,所有皇孙不得离开猎场行宫。程怀远,你亲自带人搜查每个人的住处!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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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持续了整整一夜。
黎明时分,程怀远带着惊人的发现回来复命。
在曜殿下的行李中,发现了这个。他呈上一包药粉,太医验过,正是朱颜改
云曜脸色大变:这不可能!我从未见过此物!
还在晟殿下枕下发现了这个。程怀远又取出一封密信,上面写着与拜月教往来的细节。
云晟扑通跪地:皇祖母明鉴!孙儿冤枉!
苏璃看着跪了一地的孙子,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你们...真是朕的好孙儿...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一个私藏毒药,一个勾结邪教,一个...一个舍身救驾却也可能是在做戏。
云枫猛地抬头:皇祖母!
都给朕住口!苏璃厉声喝道,从现在起,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离开行宫半步。违令者,斩!
她拂袖而去,背影显得格外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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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偏殿内,苏璃独自对着一盘棋局。
李德全悄声进来:陛下,枫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云枫被人搀扶着进来,脸色依然苍白。
伤还没好,乱跑什么?苏璃头也不抬。
孙儿有要事禀报。云枫示意搀扶的人退下,低声道,孙儿怀疑,我们中间有内奸。
苏璃执棋的手顿了顿:说下去。
今日之事太过蹊跷。那马夫既然是二哥的人,为何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还在身上带着狼卫令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做局。云枫目光锐利,一石三鸟。既能让皇祖母疑心二哥,又能除掉孙儿,还能嫁祸给大哥和三哥。
苏璃终于抬头:那你觉得是谁?
云枫沉默片刻:孙儿不敢妄言。但此人必定对我们兄弟都十分了解,才能设下如此精密的局。
苏璃看着他胸前的绷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的伤...
断了两根肋骨,不碍事。云枫勉强一笑,总比皇祖母受伤要好。
苏璃长叹一声:你和你姑姑...真像。
都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惜以身犯险。
皇祖母,云枫突然跪地,孙儿请求继续调查此事。若不能揪出真凶,孙儿寝食难安!
苏璃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准了。但你要记住,无论查到谁,都要第一时间禀报朕。
孙儿遵旨!
待云枫离去后,苏璃对暗处道:跟着他,保护好他。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去。
窗外,春雨又至。
苏璃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轻轻落下一子。
将军。
这盘棋,是时候见分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