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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4日,第一发榴弹炮的呼啸声划破晨雾时,陈砚正趴在左翼战壕的指挥掩体里,手指紧紧攥着望远镜。镜片里,日军阵地的炮口火光连成一片,像鬼火般在晨色里闪烁——按俘虏招供的时间,日军的炮火覆盖准时来了。

“卧倒!进防炮洞!”

陈砚的吼声刚落,密集的炮弹就砸在阵地上。“轰隆!轰隆!”的爆炸声震得耳朵发麻,战壕里的沙袋被掀飞,泥土混着碎石像暴雨般落下,砸在士兵们的钢盔上“叮当”作响。一个新兵没来得及躲进防炮洞,被弹片划伤了胳膊,疼得直咧嘴,旁边的老兵一把将他拽进来:“别愣着!命要紧!”

防炮洞里挤满了人,呼吸间全是泥土和硝烟的味道。石刚靠在洞壁上,手按在腰间的苗刀上,眼神盯着洞口的微光,随时准备冲出去。“副团长,日军这炮火比上次猛多了!”石刚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股狠劲,“等下俺带侦察连冲出去,劈了他们的炮兵!”陈砚摇摇头:“先等炮火停,咱们的反坦克壕还没派上用场,不能急。”

炮火持续了整整半小时,才渐渐稀疏。陈砚第一个爬出防炮洞,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左翼战壕有三分之一被炸毁,沙袋散落一地,几挺机枪被埋在泥土里,只露出半截枪管。士兵们从防炮洞里钻出来,有的在扒泥土救武器,有的在拖走牺牲战友的尸体,脸上满是疲惫,却没人抱怨,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战场。

“快!修复战壕!架机枪!”陈砚的吼声穿透硝烟。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用铁锹挖战壕,有的把机枪从泥土里拽出来,王锐带着后勤兵扛着沙袋跑过来,哪里有缺口就往哪里填:“副团长,备用弹都在弹药坑里,没被炸毁!”

还没等战壕完全修复,远处就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两辆日军轻型坦克从树林里开出来,履带碾压冻土的声音像闷雷般靠近,后面跟着五百名日军步兵,举着三八大盖,嘴里喊着“万岁”,脚步杂乱却凶狠。

“坦克来了!准备反坦克壕!”陈砚大喊。早已埋伏在战壕两侧的士兵们握紧了炸药包,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坦克。第一辆坦克没注意到反坦克壕,“哐当”一声掉进壕里,履带卡在壕壁上,怎么也爬不出来。坦克里的日军慌乱地想打开舱盖,却被黔军士兵扔进去的手榴弹炸得没了动静。

第二辆坦克见状,赶紧刹车,炮塔转向战壕,炮口对准了士兵们。“快躲!”陈砚一把将身边的二柱子拉进战壕,坦克炮“轰隆”一声,战壕边的沙袋被炸得粉碎。石刚抓住机会,带着五个侦察兵从侧翼冲出去,手里拿着绑在竹竿上的炸药包,往坦克侧面跑。

“快!炸履带!”石刚喊着,将炸药包贴在坦克履带上,拉燃引线后快速往后退。“轰隆!”炸药包爆炸,坦克履带断成两截,像条断了腿的野兽,瘫在原地。坦克里的日军想冲出来,却被战壕里的机枪扫倒,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解决完坦克,日军步兵已经冲到了战壕前。最前面的日军举着刺刀,想跳进战壕,却被士兵们用枪托砸下去。石刚带着侦察兵从侧翼杀回来,苗刀劈砍的声音“咔嚓”作响,一个日军想偷袭石刚,二柱子举着刺刀冲上去,直刺对方的后背:“石刚哥,俺帮你!”

白刃战在战壕里爆发。黔军士兵虽然人少,却靠着熟悉的地形和默契的配合,和日军缠斗在一起。一个老兵的步枪被日军砍断,他干脆捡起地上的刺刀,扑向日军,两人扭打在冻土上,老兵用刺刀捅进对方的肚子,自己也被划了一刀,却笑着说:“俺又杀一个鬼子!”

林晚和李娟推着草药车,在战壕后面的临时医疗点待命。看到伤员被抬过来,林晚立刻冲上去,用止血带缠住伤员的伤口,又撒上草药膏:“忍着点,很快就好。”一个士兵的腿被弹片炸伤,疼得直冒冷汗,却咬着牙说:“林大夫,俺还能打,不用送后方!”林晚含泪点头,给他包扎好,又递过一把刺刀:“小心点。”

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日军的进攻渐渐没了势头。剩下的两百多日军想往树林里逃,陈砚下令:“追!别让他们跑了!”士兵们从战壕里冲出来,有的举着机枪扫射,有的拿着刺刀追击,石刚带着侦察兵跑在最前面,苗刀上的血滴在冻土上,留下一串鲜红的痕迹。

日军逃到树林边缘时,突然响起了土雷的爆炸声——这是昨天石刚特意埋在撤退路线上的。十几个日军被炸倒,剩下的吓得不敢再动,乖乖举起了双手,成了俘虏。

“停!别追了!”陈砚喊住士兵们。他知道,日军可能还有埋伏,见好就收才是稳妥。士兵们停下脚步,有的靠在树上喘气,有的检查武器,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却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清点战果时,王锐的声音带着哭腔:“副团长,咱们伤亡了一百二十人,日军伤亡三百人,俘虏五十人,炸毁两辆坦克,缴获三十支三八大盖……”陈砚走到牺牲士兵的尸体旁,默默地整理着他们的军装,有的士兵手里还攥着家书,有的还握着步枪,脸上带着未散的斗志。

“把牺牲的弟兄埋在阵地后面,立个木牌,写上名字。”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后咱们打跑了鬼子,再把他们送回家乡。”士兵们点点头,开始挖坑,土块落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牺牲的弟兄送行。

林晚走过来,递过一碗温水:“喝点水吧,你也累了。”陈砚接过碗,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驱不散心里的沉重。“林大夫,伤员都安排好了吗?”陈砚问。林晚点头:“轻伤的留在医疗点,重伤的已经送往后方,就是磺胺用完了,只能用草药膏应急。”

周明轩这时抱着电台跑过来,脸色凝重:“副团长!刚截获师部电报,说日军要增派更多兵力来蕴藻浜,孙军长让咱们做好撤离准备,明天就撤往后方!”陈砚心里一震,虽然早有预感,却还是有些不舍——这片阵地,他们守了五十多天,牺牲了太多弟兄,现在要撤离,心里像被什么揪着似的。

“知道了。”陈砚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今晚整理物资,伤员先撤,明天一早,咱们跟着大部队走。”士兵们听到消息,有的沉默,有的望着阵地,眼里满是不舍,却没人反对——他们知道,撤离不是投降,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后再杀回来。

夕阳西下时,阵地上渐渐安静下来。士兵们在收拾行李,有的把家书贴身放好,有的把缴获的日军武器擦干净,准备带回去。石刚在牺牲弟兄的墓前敬了个军礼,嘴里默念着:“兄弟们,俺们先撤,以后一定回来,带你们回家。”

陈砚站在土坡上,望着远处的日军阵地,又回头看了看这片布满弹孔的土地。五十多天的坚守,无数次的战斗,无数弟兄的牺牲,都留在了这里。他摸了摸怀里的家书,心里默念:“娘,俺们暂时撤离,等俺们练好本事,再杀回来,打跑所有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