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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7日黄昏,夕阳把阵地染成一片暖红,战壕里的积水映着霞光,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紧张——连续三天,日军不再发起大规模冲锋,反而像阴魂似的,每天派小股部队在入夜后摸哨,或打几枪就跑,或往阵地扔几颗手榴弹,搅得弟兄们睡不安稳。

陈砚蹲在前沿掩体后,手里攥着周世昌昨天发来的电报——上面说“已联合五家贵州乡绅,向军委会递了告状信,吴鼎昌截留物资的事有望查清”,可眼下的袭扰却让他没心思高兴。石刚从芦苇丛里钻出来,脸上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半枚日军的手榴弹碎片:“营长,鬼子又在东边摸哨了,这次来了五个人,打了两枪就跑,俺们追了一段,没追上。”

“又是这样。”陈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之前第五十六章打退坂井的进攻后,日军就像换了个人,不再硬拼,反而用这种“蚂蚁啃骨头”的法子。他回头望了眼战壕,几个士兵正靠在沙袋上打盹,眼底的青黑遮都遮不住——昨天夜里日军来了三波,最长的一次袭扰持续了一个时辰,弟兄们几乎没合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猛扛着大刀走过来,腰间的枪套空着——为了应对袭扰,他把子弹都分给了夜哨,“俺们川军的弟兄也熬不住了,再这么耗,不用鬼子打,咱们自己就垮了。”

陈砚没说话,目光扫过阵地:王锐正指挥后勤兵给夜哨分发干粮,每个士兵手里都多了块烤红薯——是炊事棚特意留的,能顶饿;林晚在医疗棚前给一个被流弹擦伤的士兵换药,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也在担心弟兄们的状态。

“得改法子。”陈砚突然站起来,对石刚和张猛说,“石刚,你带苗族弟兄,今晚去东边摸清楚鬼子的袭扰路线,看看他们从哪来、往哪撤,有没有固定的集结点。张营长,咱们分三班轮守,每班岗两个时辰,没轮到的弟兄进防炮洞睡觉,谁也不许硬撑,保存体力要紧。”

“分三班?”张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好主意!之前俺们川军在四川剿匪时也用过这法子,既能防偷袭,又能养精神。俺这就去跟弟兄们说!”

石刚也点头,摸出腰间的苗刀,刀身在夕阳下闪着冷光:“俺们苗族弟兄最会追踪,保证把鬼子的老窝摸清楚。营长放心,今晚定能查明白。”

入夜后,阵地上的马灯只留了三盏,昏黄的光晕刚好照到哨位,既不暴露目标,又能让哨兵看清周围。第一班岗是黔军的老兵李栓(和牺牲的李老栓同名,贵州同乡)带着两个新兵,他们靠在沙袋上,手里的步枪上了膛,手指搭在扳机旁,眼睛盯着东边的芦苇丛——那是日军最近常来的方向。

“李叔,你说鬼子今晚还会来吗?”新兵小杨声音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值夜哨,耳朵竖得像兔子,连风吹芦苇的“沙沙”声都让他紧张。

李栓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别慌,鬼子就这点本事,打几枪就跑。你听着动静,俺盯着前面,有情况就喊。”他从怀里掏出块红薯,掰了一半递给小杨,“吃点,垫垫肚子,熬到换岗就好了。”

小杨接过红薯,刚咬了一口,就听到东边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风吹草动,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还带着军靴踩在湿泥上的“咕叽”声。

“鬼子来了!”李栓猛地按住小杨,把他按进战壕,自己则贴着掩体,慢慢探出头——五个黑影正猫着腰,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手里端着步枪,动作轻得像猫。

李栓没立刻开枪,按陈砚的吩咐,等鬼子再靠近些。直到黑影离哨位只剩二十米,他才扣动扳机:“砰!”子弹擦着最前面的鬼子耳朵飞过,吓得对方一哆嗦,转身就往芦苇丛跑。

“别追!”李栓拉住想站起来的小杨,“营长说了,别追太远,防止有埋伏。”他对着黑影逃跑的方向又开了两枪,算是警告,然后吹了声短促的哨——这是“鬼子撤退”的信号,防炮洞里的弟兄听到后,不用出来支援。

没过多久,石刚带着两个苗族弟兄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个日军的水壶:“李栓哥,俺们看到鬼子往北边的破庙跑了,那里好像是他们的集结点,大概有三十个人。”

李栓点点头,心里有了数:“俺等下换岗就跟营长说,明天咱们提前在破庙附近设伏,给鬼子个教训。”

第二班岗是川军的弟兄,他们带着大刀,守在西边的哨位——日军偶尔也会从这边袭扰,只是次数少些。张猛亲自来查岗,看到弟兄们精神不错,笑着说:“都打起精神,等摸清鬼子的窝,咱们就端了他们,让弟兄们睡个安稳觉!”

后半夜换岗时,天开始飘起细雨,寒意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陈砚披着件粗布大衣,在战壕里来回走,检查每个哨位的情况。看到林晚提着药箱往西边走,他连忙追上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刚处理完一个被流弹擦伤的士兵,顺便来看看夜哨。”林晚递过一个布包,里面是用薄荷和草药做的提神包,“给弟兄们分分,闻着能清醒点,别睡着了。”她顿了顿,看着陈砚眼底的青黑,又补充道,“你也别熬着,该休息就休息,阵地还需要你指挥。”

陈砚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知道了,等石刚把鬼子的集结点摸清,咱们就反击,到时候就能睡安稳觉了。”他把提神包分给身边的夜哨,士兵们闻了闻,薄荷的清凉瞬间驱散了困意,都笑着说“林大夫这法子管用”。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石刚终于带回了完整的情报:“营长,鬼子的集结点就在北边破庙,每天黄昏集合,分三波袭扰,每波五到七人,都是同一个小队的人。”

陈砚立刻召集张猛、王锐、林晚开会,在地图上标出破庙的位置:“明天黄昏,石刚带苗族弟兄在破庙附近埋土雷,张营长带川军弟兄设伏,等鬼子集合后,先用地雷炸,再用机枪扫,一次性解决他们,省得天天来烦咱们!”

“好!”张猛一拍大腿,眼里满是兴奋,“早就想收拾这群龟孙子了,让他们知道,俺们川黔军不是好欺负的!”

王锐也点头:“俺这就去准备土雷,多带些手榴弹,保证让鬼子有来无回!”

林晚则去整理医疗物资:“我会在伏击点附近设个临时医疗点,万一有弟兄受伤,能及时处理。”

阵地上的气氛瞬间变了,之前的疲惫被期待取代。士兵们互相传着“明天要端鬼子窝”的消息,有的在检查步枪,有的在打磨刺刀,连伤员都撑着坐起来,说“要是能打鬼子,俺也能帮忙递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