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贸易席上的暗刺——卡尔的第三次试探
磐石安全区的贸易厅是用旧世界的商场改造的，挑高的穹顶还留着半截破碎的玻璃，阳光透过裂缝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厅里摆着十几张拼接的木桌，最中间那张是主位，桌面被反复打磨过，泛着温润的光——这是林野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专门用来接待外来势力的使者，此刻桌上只放着两个粗陶碗、一碟腌菜和一壶热茶，简单得有些刻意。
煤油灯就挂在主位上方，灯芯跳动着，把林野和卡尔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面上晃来晃去，像两只对峙的兽。
卡尔端着粗陶碗，指尖反复摩挲着碗沿的纹路。碗里的净化水清澈见底，映着他眼底的光——这水在北方联邦是按滴算的，普通士兵想喝一口都得凭战功换，可林野就这么随意地摆在桌上，仿佛只是寻常的井水。他心里清楚，这是磐石安全区的底气，也是林野的示威。
“林首领，这净化水的口感，比我们联邦的过滤水好多了。”卡尔笑了笑，试图打破沉默，可语气里的试探藏都藏不住，“听说这是净化塔直接产出的？难怪这么纯净。”
林野正夹着一筷子腌菜往嘴里送，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慢慢咀嚼着。腌菜是安全区自己种的白菜做的，带着点咸香，嚼起来脆生生的。他没立刻回答，直到咽下嘴里的菜，才端起自己的粗陶碗，喝了一口水，声音平淡：“净化塔升级后，出水量确实多了点，够安全区的人喝，也能匀点给盟友。”
“盟友”两个字，林野咬得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扔进卡尔心里，泛起一圈涟漪。北方联邦和磐石安全区的贸易才刚起步，说“盟友”未免太早，林野这么说，是试探，还是真的有意拉拢？他压下心里的疑惑，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林野身后的陈列架——那架子是昨天刚搭的，上面摆着几件“宝贝”：一块泛着微光的黑褐色矿石、一把磨得发亮的旧世界军刀，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指南针。
卡尔的视线死死黏在那块黑褐色矿石上，指尖在桌下悄悄攥紧。上次净化塔的强光过后，他就派人打探消息，得到的说法全是“能量溢出”，可他心里清楚，那光绝不是普通的能量反应——和他手腕上疤痕隐隐发烫的感觉一模一样，那是源物品的能量波动。他猜林野肯定找到了源物品，却故意藏着掖着，还摆这么块破矿石在陈列架上，是想糊弄谁？
“林首领，”卡尔放下粗陶碗，语气像裹了层砂纸，带着若有若无的急切，“上次净化塔能量溢出，我听底下人说，您找到了‘能稳定能量的宝贝’？”他顿了顿，眼睛盯着林野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北方联邦的机甲引擎总出故障，要是有这东西，咱们的贸易能再提三成——机甲零件、武器弹药，您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这话一出，厅里的空气瞬间绷紧。站在林野身后的瘸子刘，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独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他知道，卡尔这是第三次试探了——前两次要么问净化塔的技术，要么打听拾荒队的动向，这次终于直奔主题，盯上了源物品。
林野却像是没察觉出不对劲，又夹了一筷子腌菜放进嘴里，咀嚼声在安静的厅里格外清晰。他慢慢抬起眼，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警惕”，像是被卡尔的直白问住了：“卡尔先生消息挺灵。不过那不是什么宝贝，就是块密度高点的废土能量结晶，挖出来时还带着辐射，老陈团队处理了半个月，才勉强去掉辐射，只剩点稳定能量的用处，犯不着您这么惦记。”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卡尔心里却更确定了——能稳定能量的“废土结晶”？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源物品！
“既然是普通结晶，那能不能让我开开眼？”卡尔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讨好，“我们联邦的工程师对能量源最感兴趣，要是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改进机甲引擎，到时候咱们的贸易，好处还能再翻一倍。”
林野像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冲门外喊了声：“赵虎！”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虎拎着个木盒子走进来。他穿着黑色作战服，肩上还沾着早上巡逻时蹭的尘土，脸上没什么表情，把木盒子往桌上一放，“咔嗒”一声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那块陈列架上的黑褐色矿石，表面泛着微弱的荧光，看起来确实像块有点特殊的能量结晶。
卡尔的瞳孔瞬间微缩，呼吸都放轻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想碰，指尖都快碰到矿石表面了，却被赵虎不动声色地挡住——赵虎的手按在木盒子边缘，力道大得让木盒都微微变形，眼神里的警告再明显不过。
“卡尔先生，这结晶产量低得很，整个安全区就这么一块，”林野把木盒子推回赵虎手里，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也就够给净化塔当个‘稳压器’，换不了三成贸易，更没法让你们研究。”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北方联邦要是缺能量源，我倒是能匀点净化散——最近菜园收成好，提炼的净化散多了些，毕竟咱们现在是‘盟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得卡尔心里凉了半截。他原本以为林野就算不松口，至少会讨价还价，没想到直接把路堵死了，还抛出净化散当诱饵，显然是不想再聊“能量结晶”的事。可他又不能逼得太紧——北方联邦现在缺粮食，还得靠磐石安全区的净化散改良土壤，要是闹僵了，吃亏的是自己。
卡尔的手指在桌下蜷了蜷，很快又堆起笑，把脸上的失落掩饰过去：“林首领实在，那我先替联邦谢谢您的净化散。至于‘能量结晶’，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您别往心里去。”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风衣，“既然事情谈完了，我就先回去了，晚点让手下过来取净化散。”
林野点点头，没起身送，只是看着卡尔的背影往门口走。卡尔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余光飞快地扫过贸易厅墙角的阴影——那里藏着联邦的暗探，是他昨天悄悄安排进来的，此刻正握着微型相机，镜头对准了赵虎手里的木盒子，把那块“仿制品”的样子拍得清清楚楚。
等卡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贸易厅里的气氛才松了下来。赵虎把木盒子往怀里一揣，撇了撇嘴：“这卡尔，眼睛都快粘在‘结晶’上了，肯定没安好心。”
“他安没安好心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鱼饵总算勾住鱼嘴了。”林野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桌下轻轻敲着，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早就发现了墙角的暗探——昨天布置贸易厅时，他特意让瘸子刘检查过，每个角落都藏了微型监听器，暗探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
“那暗探怎么办？要不要抓起来？”瘸子刘问，手还没从枪套上挪开。
“不用。”林野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让他拍，让他把‘结晶’的样子带回北方联邦。卡尔越相信这是源物品，就越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咱们找真正的源物品，才更安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陈那边仿制品还得再做几个，下次卡尔再问，就说又挖出来两块，让他更着急。还有，让老鬼盯紧卡尔的住处，看看他拿到照片后，会联系谁。”
“明白！”瘸子刘点头，转身往外走，脚步轻快了不少——原来林野早就布好了局，就等卡尔往里跳。
赵虎也反应过来，挠了挠头：“林哥，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还以为你真要把净化散给他呢，原来都是套路！”
“净化散可以给，但不能白给。”林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粗陶碗，看着里面的净化水，“北方联邦的机甲零件，咱们安全区也需要。用点净化散换零件，再让卡尔盯着假源物品，一举两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卡尔的身影消失在东城区的小巷里。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可他心里却没丝毫放松——卡尔只是个开始，南方绿洲的陆承安还在等答复，剩余的源物品还藏在禁区深处，还有那个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的“实验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