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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短打的佃户们攥着刚领到的田契,粗粝的手掌在麻纸边缘揉出褶皱。有个驼背老汉突然嚎哭:

大人啊,他们说这纸契浸过妖水,种了要遭天谴!

人群骚动起来,周维瞥见几个绸衫身影往后退缩。

老丈请看。

周维解下腰间玉牌掷在地上,青石应声而裂。

若这田契是妖物,本官第一个遭雷劈!

秋班主,接着唱。

琵琶弦颤,秋娘染血的云袖甩出弧光:

都道是朱门酒肉臭,谁见那冻骨曝荒丘?幸得将军劈混沌呐——

她突然看向周维,水眸灼灼如星,分了这良田万亩,春种秋收不用愁!

台下响起零落掌声,渐渐汇成潮涌。

穿绸衫的悄悄溜走时,周维朝阴影里打个手势,陈校尉立刻指使人跟上。

“行了,你们接着演出,有事将军府给你们撑腰。谁敢为难你们,你们可直入将军府求援。”

周维看事情以毕,对戏台秋班主等人承诺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戏班众人皆是大喜,作为下九流,平日别说将军府,就是一些书生也是瞧不上他们的。

现在他们也算是给将军府做事了。

秋娘眼看周维说完就准备走,对她都没有多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周维向众人点点头,留下十几名士卒跟着戏班维持秩序和谨防宵小,打马带着剩余人向那些泼皮离开的地方追去。

虽然周维和陈校尉等人不如这些本地人熟悉当地环境,但是靠着提前跟踪和更强的体能,很快追上。

当发现几名泼皮向着一道街口进去后东躲西窜。

三十名灰甲士兵瞬间封锁街口,很多拿下几名闹事泼皮。

被按在地上的泼皮头目赵三突然狞笑:

你们这些外乡佬懂个卵!王老爷祖上出过三任布政使,汉中田亩...

铁靴重重踏在赵三嘴上,周维蹲下身扯开他衣襟。

雨滴浸透衣衫流进脖颈,他想起三日前将军说的话:这些乡绅就像稻田里的稗草,根须缠着前朝旧账。

地牢火把将人影投在渗水的石壁上,赵三被铁链吊成十字。

周维慢条斯理地往炭盆添柴,烙铁渐渐泛起橙光。

王老爷许你多少亩祭田?

他吹开烙铁表面的灰烬,还是说答应给你那个哑巴妹妹脱籍?

赵三瞳孔骤然收缩,铁链哗啦作响。

周维突然把烙铁按在对方大腿内侧,皮肉焦糊味混着惨叫在牢房炸开。

当第三次换烙铁位置时,泼皮头目终于吐出个地址——城西五里河神庙。

雨夜马蹄踏碎河面倒影,周维踹开褪色的朱漆庙门。

神龛后密道直通地下暗室,二十箱贴着崇祯六年封条的官银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最里侧铁箱里躺着本泛黄账簿,首页赫然盖着西安秦王府的蛟龙印。

五更天,马岳正在擦拭横刀。

门外传来铁甲碰撞声,周维斗篷下摆还在滴水。

十二县同时闹事。

周维将账簿摊在案上,血指印污了某页数字,南郑米商往襄阳运粮的车队,押车的挂着左良玉总兵的腰牌。

马岳手指抚过汉中岁入那栏朱批,突然轻笑出声。

烛火爆了个灯花,他抓起砚台砸向墙壁,墨汁在《江山舆图》上溅出狰狞黑痕。

你可知崇祯二年陕西大旱?

“噌!”

马岳一边说一边猛地收刀。

那些粮仓老鼠宁可把陈米喂猪,也不肯施半碗薄粥。

“这些闹事的一个不留,家产全部抄家。”

属下这就去办。

马岳突然按住他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把王家人绑到西乡县衙门口行刑。

让那些佃户亲手砸碎王宅的镇宅石。

刑场设在西乡县最大的晒谷场,系统士兵连夜筑起三丈高台。

王老爷被扒去绸衫捆在旗杆上,下方三百口族亲跪成黑压压一片。

周维特意让士兵搬来风车,把血腥味吹向十里八乡。

乡亲们看好了!

周维踩住王老爷发髻,钢刀划过他肥胖的后颈。

这头吸了你们三十年血的豺狼...

刀刃突然转向,削下半片耳朵甩进人群。

连佃户女儿出嫁的胭脂钱都要抽三成利!

晒谷场响起零星的啜泣,渐渐变成震天哭嚎。

有个瞎眼老妪爬着捡起血耳朵,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周维瞥见,也无动于衷,抬手示意刽子手挥旗。

周维摆了一张书案,端坐断头台上侧,看着刽子手将第七个乡绅按上刑台。

那是个穿湖绸直裰的老举人,颈后赘肉随着挣扎不住颤动。

大人!老夫有功名在身!

老举人突然嘶声大喊,发髻散乱如秋草。

《大明律》有载,生员犯法当先革功名再审......

许是吓破了胆,开始胡言乱语。

周维都被他话语逗的嘴角微微抽动。

“我们大汉将军府可不是大明!”

随即看着书案上的文书,大喝:

李守仁,万历三十七年你中举时,汉中百姓给你家送了八十八担贺仪。去年渭河决堤,你倒用五百石霉米换了七百亩水浇地。

私藏田契妄图蒙混,当本府是瞎子么?

围观人群突然骚动。有个跛脚汉子挤到刑场最前头,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死死攥住木栅:

青天大老爷!这老畜生去年夺了我家两亩秧田!我爹去县衙告状,反被他家恶仆打断了腿!

话音未落,七八个破衣烂衫的佃户已跪倒一片。

周维扫过刑场外黑压压的人头,看到几个穿杭绸长衫的身影正往人群后缩。

他忽然抬高声调:

汉中七县共计隐田十二万八千亩,今日斩了这三百七十颗头颅,明日太阳照着的才是咱们自己的田!

刽子手闻言猛挥鬼头刀,血柱喷上丈高旗杆。

汉中平原上,三百七十四颗乡绅头颅滚进装谷的笸箩,血水浸透陈年积灰的量斗。

马岳站在城楼上远眺,各乡升起的黑烟如同巨型香柱。

【这是新时代的开端,旧时代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