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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王家每次做完豆腐,自己还没开吃,便被贼人偷了去。

刚开始,那贼人还只偷上七八两,少一斤的,不认真看甚至都发现不了,后来却是越来越大胆,这次,直接薅了一大半过去。

铁牛婶骂着骂着,委屈得眼睛通红,新鲜的鬼芋上有毒,饶是切鬼芋的时候按照绾丫头所说,用粗布包住手,可切得多了,手还是会沾上毒汁液,再加上风吹雪刮,她这双手如今同大旱时干掉的沟壑没两样,一碰水就疼得厉害。

众人见状,纷纷给她出主意。

“铁牛婶,这贼现在怕是盯上你家了,还是得赶紧将他抓出来!”

“要不这样,下次你家要再做豆腐,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守着给你抓贼!”

“是啊,我们郑家村向来没什么偷奸耍滑的,定要将这不干人事的小贼抓出来,不然,这次偷豆腐,下次就不知道偷什么了……”

铁牛婶听声,赶忙抹了把泪谢过,“不瞒大家,刚发现豆腐被偷,我们便守着豆腐桶抓过几次贼,可这贼像是长了只眼在我们身上似的,守着的时候从来不偷,一转身就来了。”

“照这么说,偷豆腐的应该是熟人。”郑村长眉头皱起,扫了眼老王家归置的家当,以及旁边跟着抹泪的兄妹俩。

“对了,你家铁牛呢,这大早上的怎么就不见人?”

铁牛婶哭声一顿,“星儿、月儿,可有看到你们爹?”

王星指指后头的山包,“爹去山后上大号了。”

“好了,咱们不缺鬼芋,这豆腐偷了便偷了,人没事就好。”郑村长宽慰道:“等下次你们再做豆腐,记得提前同我说一声,我叫村里人帮忙抓贼。”

“多谢村长。”铁牛婶颔首谢过。

待围着的村人悉数散去许久,才见自家男人徐徐从小山包回来,她压抑的委屈顿时有些克制不住。

“你这一早上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昨夜辛苦做的豆腐又被贼偷去大半,让你守个豆腐,你怎么都守不住啊……”

“行了!”王铁牛神色不耐,“不过就是些豆腐,偷了就偷了,反正有这么多鬼芋,下次重新做便是。”

“你说得简单!”铁牛婶听得这话,眼泪吧嗒往下掉,“敢情这鬼芋不需要你做,你就不上心?可怜我们娘三个切鬼芋切得手都坏了,你就轻飘飘一句,下次重新做,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王铁牛只瞧一眼妇人开裂的手,便嫌弃地移开视线,“不然呢?豆腐已经没了,不重新做又能咋样?哭也哭不回来啊。”

铁牛婶正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没注意到男人神色,只兀自吸了吸鼻涕,“你刚不在,村长已经答应我,下次做豆腐,他会叫村人过来帮忙抓贼……”

“什么?!”王铁牛眼皮一跳,随即责备道:“你也太不懂事了,这天寒地冻的,怎么好麻烦乡亲们,万一他们为我们抓贼冻坏了,我们老王家拿什么东西赔?”

“这……”铁牛婶愣了愣神,“可是,方才村长和村民们已经说好了。”

“没事,抓贼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操心。”王铁牛一屁股坐篝火旁,便开始嚷着饿,“赶紧做饭吧,我饿了,记得多做点,别抠抠搜搜的……”

郑家村队伍在小风波中继续南行。

饶是王铁牛谢绝村民帮忙抓贼的美意,素日里同铁牛婶交好的几个妇人,每到老王家做豆腐的日子,便会将做好的豆腐提到自家代为保管,一来二去,老王家豆腐失窃的次数越来越少。

尽管这偷豆腐的贼依旧没抓到,却是终于抵达兴元府。

一个个望着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城墙,兴奋得双眼通红。

这个他们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地方,他们走了足足三个月零六天,数次死里逃生,终于走到了。

一想想日后他们要在这安居乐业,众人脚下的步伐便前所未有的轻盈起来。

一盏茶过后,郑村长领着队伍停下。

只见城门口的空地上,此刻密密麻麻坐着全是灾民。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裳褴褛,两扇朱红色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立着数十个官差,一个个手持弓箭,腰佩大刀,刀尖在日光下闪着凛凛寒光。

众人一瞧这场景,先前升起的兴奋猛然卸了大半。

“这兴元府是怎么回事?咋还关着城门啊!”

“地上这些灾民起码四五千吧,难不成是灾民太多,安置不下?”

“我们走了三个多月,整整四千里才到这,一双脚上全是泡,命都快没了,只想着终于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能好好睡上一觉,咋能是这么个样嘞……”

眼见着村民越说越激动,郑村长压压手,“大家先别着急,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同木儿到前面打听一下情况。”

待郑村长父子一走,村民们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全蔫巴下来。

陆绾绾抬眼,朝四周的灾民看去,比起郑家村队伍来说,灾民们的状况明显差多了,不少人就地躺在城门下睡着,面容枯槁,双目无神,身上瘦得像是披了个空荡荡的麻袋。

其间,不时有哭声响起。

顺着哭声方向看去,却见一具面色青黑的尸体就那么大喇喇摆在地上,旁边的家人或是躺地上、或是闭目坐着,只一个小女娃坐在尸体旁边哭。

而这种情况并非特例,只简单扫几眼,便能看到四五处,更远的地方被遮挡看不真切,但灾民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人会叫嚷着将尸体抬走,甚至有人当场交换尸体。

陆绾绾心头微叹,准备收回视线,忽觉有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

一抬头,正好撞见一个灰衣人转过身去。

男人身形壮硕,面容普通,穿着一身十分不起眼的灰色短打,连脚上的鞋子也是灰的,属于在人群中完全不会注意到的那类,唯有手腕上系着一根鲜艳的黄丝带。

陆绾绾望着黄丝带微微出神。

这时,郑村长父子俩眉头深锁回来,面色从未见过的凝重。

村民们立马围上去,“村长,官府的人怎么说?这兴元府我们还能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