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护城河的水面漂着断箭与浮尸,元兵的 “破城锤” 正一下下撞着朝阳门,夯土的城门板已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石惊弦三人勒马在城外竹林,离火剑的赤焰映着柳如眉发白的脸 —— 她方才看到城楼上倒悬的尸体,其中一具穿的竟是梅影楼的素裙。
“是青黛。” 柳如眉的声音发颤,寒潭剑的冰棱在掌心凝成尖刺,“她是我最得力的师妹,说好等我回梅庄,要教她‘寒潭七式’的。”
苏晚晴从箭囊里抽出支 “透骨钉”,指尖在钉尾的银纹上摩挲:“元兵把女眷吊在城头,是想乱我军心。《孙子兵法》说‘怒而挠之’,他们就是想激咱们冲动攻城。” 她突然指向竹林深处,“你看那边的炊烟,是丐帮的‘七星灶’,定是鲁长老带着弟兄在接应。”
石惊弦的目光落在朝阳门内侧的箭楼,那里隐约有影阁的 “天工弩” 在移动 —— 是柳承影留下的暗桩!他伸手按住柳如眉的肩,离火剑的余温透过衣料传来:“别慌。临安城的九宫阵以‘中宫’为枢,咱们先占‘休门’的粮仓,再以‘生门’为饵,引元兵分兵,最后用‘景门’的火油烧他们的后营。”
柳如眉深吸一口气,寒潭剑在竹节上划出 “坎卦” 图:“我带梅影楼残余弟子从‘杜门’密道潜入,配合影阁暗桩夺箭楼。你和晚晴在外围用‘离火阵’牵制,午时三刻,我在箭楼放三盏孔明灯为号。” 她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里面是梅庄的腊梅香丸,“这香能安神,你…… 别太急。”
石惊弦接过锦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突然握紧:“等破了城,我带你去梅庄补种腊梅。”
“好。” 柳如眉的耳尖在暮色中泛红,转身时披风扫过竹枝,带落几片枯叶。苏晚晴在一旁看得直笑,用手肘碰了碰石惊弦:“还不赶紧跟上?再磨蹭,如眉姐可要被元兵的箭雨淋成落汤鸡了。”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杜门” 密道的入口藏在城外的破庙里。柳如眉带着五名梅影楼弟子摸进去时,暗渠里飘着股血腥气,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出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 都是影阁的暗桩。
“是‘锁喉爪’!” 最年轻的弟子阿桃突然低呼,指着尸体咽喉处的血洞,“是元兵‘黑风卫’的独门功夫!”
柳如眉寒潭剑出鞘,冰气在暗渠中弥漫:“他们知道密道!快退!”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十数名黑衣卫从阴影中窜出,爪尖泛着绿光,显然淬了剧毒。
为首的黑风卫狞笑着扑来,爪风直指柳如眉心口:“柳阁主,擒了你,看石惊弦还敢不敢嚣张!”
柳如眉不退反进,寒潭剑划出 “艮卦?山止”,剑脊撞在对方爪背上,借力旋身时,剑穗突然散开,三十六枚冰棱镖 “唰” 地射向两侧 —— 这是她特意为暗渠狭窄地形创的变招,镖尖擦着岩壁反弹,竟从黑风卫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
“啊!” 两名黑衣卫惨叫着倒地,冰棱镖穿透了他们的手腕。但更多人涌了上来,爪影如网,将五名弟子逼得连连后退。阿桃为护柳如眉,后背被爪尖划开道血口,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阿桃!” 柳如眉目眦欲裂,寒潭剑暴涨寒气,“坎卦?冰封千里!” 暗渠的地面瞬间结起三尺厚的冰,黑衣卫的脚被冻住,她趁机抱起阿桃,剑指为首者的咽喉,“说!是谁告诉你密道的?”
那黑风卫突然狂笑:“是你们影阁自己人!柳承影早就投了元兵,这密道图,就是他亲手画的!”
柳如眉如遭雷击,寒潭剑险些脱手。她想起柳承影留青铜镜时的眼神,想起他说 “影阁欠石家一条命”,那些温情脉脉的瞬间,难道都是假的?
“不可能!” 她怒吼着剑势陡沉,冰棱刺穿了对方的膝盖,“我二叔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此时,暗渠深处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柳承影拄着铁尺走了出来,左脸的刀疤在火光中抽搐:“如眉,别信他的鬼话。” 他铁尺一扬,刺穿了黑风卫的咽喉,“老东西我藏了二十年,就是等今天收网。”
柳如眉看着他肩头的箭伤 —— 是元兵的 “破甲箭”,心头一松,眼泪却突然涌了上来:“二叔……”
“别磨蹭了。” 柳承影铁尺指向暗渠尽头,“箭楼的机关在‘中宫’的铜钟里,敲三下,元兵的后营就会爆炸。” 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青铜镜,“这是‘九宫阵’的阵眼图,快去找惊弦。”
城外的竹林里,石惊弦正指挥丐帮弟子布 “离火阵”。苏晚晴突然指着临安城头,三盏孔明灯正冉冉升起,红得像血。“是如眉姐的信号!” 她软鞭缠上马鞍,“该咱们动手了!”
石惊弦离火剑指向 “生门” 的粮仓:“放火箭!”
火箭如蝗,射中粮仓的茅草顶,瞬间燃起冲天大火。元兵果然分兵去救火,石惊弦趁机带着主力冲向朝阳门,离火剑劈开吊桥的锁链,铁索坠落在护城河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
“石惊弦!” 城楼上突然传来柳如眉的呼喊,她正站在箭楼顶端,寒潭剑指着铜钟,“快让弟兄们退到‘景门’!我要敲钟了!”
石惊弦立马扬声:“所有人撤到百步外!”
柳如眉深吸一口气,寒潭剑狠狠砸在铜钟上。“咚 —— 咚 —— 咚 ——” 钟声未落,元兵的后营突然爆出连环巨响,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黑风卫的阵型大乱,石惊弦趁机率军冲杀,离火剑的赤焰在人群中劈开血路。
苏晚晴的软鞭如灵蛇出洞,卷住元兵首领的腰,猛地拽下城楼:“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朝阳门终于被攻破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柳如眉从箭楼跑下来,正撞见石惊弦满身是血地站在尸堆里,离火剑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她突然扑进他怀里,寒潭剑的冰棱在他背上硌出印子,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以为……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衣襟里。
石惊弦笨拙地拍着她的背,离火剑 “当啷” 落地:“我说过,要带你去种腊梅的。” 他低头看她,眼角的血珠滴在她发间,“柳承影……”
“他没事。” 柳如眉抬头,鼻尖蹭到他的下巴,“他炸了后营,自己从秘道走了,说要去查真正的内奸。”
苏晚晴扛着箭走来,笑着踢开脚边的尸体:“查内奸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该庆祝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往石惊弦手里塞,“这是岳将军送的‘女儿红’,说等破了临安,让咱们三个好好喝一杯。”
石惊弦刚要拔开塞子,城门外突然传来号角声,比元兵的调子更沉,更急。柳承影的亲信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举着个染血的令牌 —— 是蒙古大汗的 “狼头令”。
“柳…… 柳老阁主说…… 说蒙古主力快到了,还带了‘回回炮’,专破城墙……”
石惊弦、柳如眉、苏晚晴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临安城的烽火还未熄灭,更大的风暴已在北地集结。
柳如眉看着石惊弦染血的侧脸,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不管来多少兵,我都陪着你。”
石惊弦的耳尖瞬间红透,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好。”
苏晚晴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却悄悄把软鞭缠上两人的手腕,打了个同心结:“走了走了,回回炮有什么了不起?咱们的‘三才归元’还没试过手呢!”
三人并肩往内城走去,晨光透过城楼的破洞照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没人注意到,柳如眉寒潭剑的剑穗上,挂着半块青铜镜碎片,镜面映出的,不是临安的城郭,而是梅庄的腊梅林,树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他们微笑。
那是谁?柳承影要查的内奸究竟是谁?蒙古的回回炮,又能否攻破他们用血肉筑起的防线?临安城的朝阳,终究没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