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楼的震颤越来越烈,石惊弦与完颜洪烈的兵器撞击声如惊雷滚过,暗室内,柳如眉握着寒潭剑,指尖在 “死门” 石柱上疾点。石柱上的毒针机关已被她以 “坤卦?凝冰” 之法冻住,针尖裹着层薄冰,再难射出。但头顶落下的碎石越来越密,她仰头看了眼石惊弦跃出的方向,鬓角碎发被震得乱舞,嘴角却抿出抹浅笑 —— 方才他说 “等你回来” 时,耳尖微红的模样,倒比离火剑的光更烫人。
“柳姑娘,别光顾着走神!” 暗室角落传来个苍老的声音,竟是影阁退隐的老仆陈伯。他不知何时从秘道钻了出来,手里捧着个黄铜罗盘,盘上指针正围着 “景门” 疯狂打转,“金狗在催动‘离火阵’,景门快守不住了!”
柳如眉回过神,寒潭剑挽出三道冰弧,将坠落的石块击成齑粉:“陈伯,您怎么会在这?”
“老奴守着这暗室三十年,就等有人能破了‘八门锁’。” 陈伯咳嗽两声,罗盘 “咔” 地裂了道缝,他急得用袖子直擦,“苏姑娘去搬救兵,咱们得撑到岳将军来!您看这‘景门’,离火属南,他们想用火攻烧穿暗室!”
柳如眉望向东南 “景门” 方向,石壁果然已泛出焦痕,隐约能闻见松木燃烧的味道。她忽然想起石惊弦教她的奇门变招,左手捏个 “艮卦” 诀,右手寒潭剑在地面划出三道交错的冰线:“陈伯,借您罗盘一用!”
接过罗盘,她将寒潭剑的寒气注入指针,原本狂转的指针骤然定在 “景门” 与 “生门” 之间。“《孙子兵法》说‘杂于利而务可信也’,他们攻景门是虚,真正要破的是生门与景门之间的‘隙门’!” 她剑指那道若隐若现的石缝,“那里是阵法衔接的薄弱处!”
话音未落,“隙门” 处突然爆出团火光,碎石飞溅中,三个身披黑甲的金兵已钻了进来,手中弯刀带着火星劈向柳如眉。她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后飘,寒潭剑反手撩出,剑脊撞在为首金兵的刀背上,借力旋身时,剑穗突然散开,三十六枚冰棱镖 “唰” 地射向另外两人 —— 这是她结合石惊弦离火剑法创的 “碎玉” 变招,柔中藏锋。
“铛铛” 几声脆响,冰棱镖被弯刀磕碎,却在地上化成层薄冰。金兵踩在冰上脚下一滑,柳如眉已欺近身,寒潭剑贴着刀身滑上,剑尖在金兵咽喉前半寸停住,寒气逼得对方脸色发青:“说!谁派你们来的?”
金兵刚要咬牙,突然惨叫一声,后心插着支透骨钉 —— 陈伯不知何时摸出把淬了麻药的短弩,正笑眯眯地吹着箭尾:“柳姑娘,跟金狗废话什么!”
柳如眉剑峰一转,挑飞金兵弯刀,却见那金兵腰间露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 “秦” 字。她心头一紧:“是秦家帮的人!他们果然投靠了金国!”
秦家帮曾是江南第一水帮,三年前石惊弦之父石啸天就是被他们勾结金兵所害,这血海深仇,此刻如寒潭剑上的冰棱,刺得她心口发疼。
“杀!” 更多金兵从 “隙门” 涌来,为首者手持两柄短斧,正是秦家帮现任帮主秦无常。他脸上有道横贯鼻梁的刀疤,笑起来像头嗜血的狼:“柳丫头,交出影阁秘档,爷还能让你给石惊弦收尸!”
柳如眉寒潭剑一振,冰屑簌簌落在肩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斧头硬,还是我的冰棱利!”
她足尖点在 “休门” 石柱上,借势旋身,剑势如 “巽卦?风卷”,卷起满地冰屑,瞬间将前五名金兵裹成冰人。秦无常双斧舞得如车轮,劈开冰雾直取她面门:“去年你爹在钱塘江被我砍断手腕时,也是这副硬骨头!”
这句话如尖刀刺入柳如眉心口,她瞳孔骤缩,寒潭剑突然变快,快得只剩道冰线 —— 这是她藏了三年的 “复仇式”,剑招里裹着钱塘江的怒涛,裹着父亲临终前推她入江时的决绝,更裹着石惊弦昨夜教她的 “守中带攻” 心法。
“嗤” 的一声,寒潭剑擦着秦无常的斧柄滑过,剑穗缠住他的手腕,柳如眉猛地旋身,借 “惊门” 石柱的反弹之力,剑身在他胸前划出道血痕。秦无常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伤口处凝结的薄冰:“你这剑……”
“这叫‘寒江恨’。” 柳如眉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我爹说,水寒刺骨,不及恨深。”
就在此时,暗室突然剧烈倾斜,“死门” 石柱轰然倒塌,烟尘中传来石惊弦的呼喊:“如眉!”
柳如眉心头一热,刚要回应,秦无常却抓住机会,双斧带火劈来。她急忙后跃,后腰撞上 “伤门” 石柱,疼得闷哼一声,却见石惊弦从烟尘中冲了出来,离火剑拖着道火龙,将追来的金兵烧成火人:“我不是让你守入口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你那边完事了?” 柳如眉忍着疼笑了笑,寒潭剑与他的离火剑轻轻一碰,冰与火在剑尖凝成团白雾。
“完颜洪烈被我引到‘杜门’陷阱里了。” 石惊弦伸手想扶她,却见秦无常又杀了过来,离火剑反手撩出,“如眉,用‘奇门合阵’!”
柳如眉立刻会意,足尖踏 “生门”,石惊弦落 “景门”,两柄剑在空中交叉成 “十” 字,离火剑的炽烈与寒潭剑的凛冽相撞,竟生出片冰火神雾。秦无常的斧头砍进雾中,突然 “咔嚓” 断裂 —— 不是被剑砍断,是被冰火相激的力道震碎的。
“这…… 这是‘水火既济’!” 陈伯捧着裂成两半的罗盘,老泪纵横,“影阁失传百年的阵法,竟被你们……”
秦无常见势不妙,转身想从 “隙门” 逃窜,柳如眉却比他更快,寒潭剑掷出,如道冰箭钉在他后腿弯。石惊弦飞身追上,离火剑点在他后心:“说!秦家帮还有多少人藏在襄阳?”
秦无常狞笑:“你们破得了阵,破不了人心!岳家军里……” 话未说完,突然眼珠暴突,嘴角溢出黑血 —— 竟是咬碎了假牙里的毒药。
柳如眉看着他气绝的样子,突然被石惊弦拽入怀中。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腰,离火剑的余温透过衣料传来:“刚才撞疼了?”
“没事。” 柳如眉把脸埋在他胸口,闻着淡淡的松烟味,突然笑了,“你离火剑那么烫,怎么没把我冻住的伤口化开?”
“化了就不疼了?” 石惊弦低头看她,离火剑的光映在她带泪的笑脸上,突然觉得比打赢完颜洪烈还畅快,“等苏丫头带救兵来,我带你去钱塘江,咱们把秦家帮的老巢掀了。”
“好啊。” 柳如眉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慌忙后退时,却被石惊弦攥住手腕,“还有件事……”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苏晚晴的声音从暗室外传来:“惊弦!如眉!岳将军的援兵到了!完颜洪烈跑了,但他留了句话,说三天后带‘玄甲军’踏平襄阳!”
石惊弦与柳如眉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剑。暗室外,岳家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天际,乌云正从西北压来 —— 那是金国玄甲军的方向。
柳如眉看着石惊弦剑上跳动的火焰,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印了下,然后转身就跑:“我去帮陈伯收拾秘档!”
石惊弦摸着火烫的脸颊,离火剑差点脱手。陈伯在一旁看得直笑:“傻小子,还愣着?完颜洪烈的玄甲军可是金国精锐,得赶紧布‘八门金锁阵’迎敌啊!”
他这才回过神,望着柳如眉跑向暗室深处的背影,突然觉得,就算玄甲军有千军万马,有她这道 “冰棱” 在,再烈的火,再深的仇,他们都能一起挡住。只是那脸颊上的温度,比离火剑的光更让人心慌,又更让人踏实。
城楼的震颤渐渐平息,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三天后,襄阳城下,将是冰与火的再一次碰撞,是奇门八卦阵与金国铁骑的生死较量,而柳如眉后腰的淤青还未消,石惊弦掌心里的汗还未干,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