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波诡异地翻涌，黑袍人从水底浮起时，带起的腥气呛得石惊弦几欲作呕。那人摘下面具，露出张与柳长风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蜈蚣状的疤 —— 竟是天工阁阁主柳长空，柳长风的亲兄长。
“好个‘三问’，” 柳长空的声音像磨过砂纸，指甲刮着石壁发出刺耳的响，“可惜啊，你们拿了遗书，也护不住这山河。” 他掌一翻，十数枚透骨钉射向石台，钉尖的银霜在幽暗里泛着死气。
石惊弦离火剑旋出火轮，赤焰将透骨钉熔成铁水：“柳长风是你杀的？” 昨日在梅庄搜出的尸身，颈骨处有个细微的指印，与柳长空此刻按在石壁上的指节形状分毫不差。
柳长空冷笑一声，袖口甩出条铁链，链端的铁爪带着倒刺，直取苏晚晴咽喉：“那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留着何用？”
“休想得逞！” 苏晚晴暖玉剑划出 “长河落日”，剑穗缠着铁链一绕，借力将铁爪甩向洞顶。只听 “铛” 的一声，洞顶垂下的钟乳石被砸得粉碎，碎石如雨般落下。她足尖点在石台上，暖玉剑突然迸发蓝光，“坎水诀?冰封千里！” 暗河的水瞬间凝结成冰，顺着柳长空的脚踝往上蔓延。
“雕虫小技。” 柳长空竟不躲闪，任由冰层覆到膝盖，突然双掌拍向冰面。“咔嚓” 声中，冰层炸裂，他借势腾空，铁链如灵蛇缠向柳如眉：“小姑娘，你娘当年偷了我阁中秘图，今日该你还了！”
柳如眉心头剧震 —— 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背面确实刻着 “天工” 二字。她来不及细想，寒潭剑挽出 “梅花三弄”，剑穗上的冰棱簌簌飞射，逼得柳长空暂缓攻势。“我娘不是贼！”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更显决绝，“你杀了萧姨，屠戮武林同道，才是真正的叛国贼！”
石惊弦突然想起萧燕燕的遗言：“天工阁的‘山河社稷图’，藏着金人南下的路线……” 他看向柳长空腰间的铜匣，离火剑骤起：“图在你身上！”
柳长空打开铜匣，里面果然卷着幅羊皮图，金线绣的山川河流间，密密麻麻标着红点。“识货！” 他将图抛向空中，铁链突然分裂成数十截，每截都带着毒刺，“此图一出，金兵三日便可踏平江南！你们谁也别想活！”
“未必！” 石惊弦拽过柳如眉的手，离火剑与寒潭剑相抵，剑气交融成太极状，“如眉，生门！” 他同时对苏晚晴喊道：“晚晴，景门策应！”
三人瞬间站位成 “奇门三才阵”—— 石惊弦在 “乾” 位主攻，离火剑化作火龙盘旋；柳如眉在 “巽” 位游走，寒潭剑织出冰网困敌；苏晚晴在 “坎” 位控场，暖玉剑引暗河水形成水墙，将石台与外界隔绝。
柳长空的铁链撞上冰网，被冻成冰棍，却突然 “轰” 地炸开，毒烟弥漫。“哈哈哈，这‘化骨烟’沾着就烂！” 他狞笑着扑向柳如眉，“先拿你这小丫头祭阵！”
柳如眉却不退反进，寒潭剑突然变招，使出石惊弦教她的 “离卦?焚天”，剑身上竟燃起青焰 —— 那是她偷偷将离火剑的灵力渡到寒潭剑上练的绝招。“娘说过，柳家的女儿，从不是任人拿捏的！” 青焰撞上毒烟，竟将其烧得干干净净。
“好！” 石惊弦趁机挥剑劈向铜匣，离火剑的热浪让金线绣的山川开始融化。柳长空急转身护图，铁链横扫苏晚晴，却被她用 “水幕天华” 接住 —— 暖玉剑将水墙凝成盾牌，铁链缠上去便被冻住。
“《孙子》有云：‘上下同欲者胜’。” 苏晚晴笑着扬手，水墙上突然弹出数十支冰箭，“你孤军奋战，输定了！”
柳长空被冰箭逼得连连后退，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往地上一摔。黑色的蛊虫瞬间爬满石台，所过之处，石头都被啃出窟窿。“这‘食石蛊’，专啃神兵利器，我看你们的剑还能撑多久！”
柳如眉突然想起萧燕燕留的锦囊：“用火油！” 她将寒潭剑插入暗河冰面，冰下的煤油顺着剑穗渗出 —— 那是他们来时特意备的。石惊弦立刻会意，离火剑一点，煤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蛊虫在火中发出滋滋的惨叫。
火势渐弱时，柳长空突然抓住只未烧死的蛊虫，捏碎后抹在铁链上，铁链顿时冒着黑气，竟能穿透火墙。“同归于尽吧！” 他疯了般冲向石惊弦，铁链直指其心口。
“惊弦！” 柳如眉想也没想，扑过去挡在石惊弦身前。寒潭剑与铁链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臂上瞬间被黑气灼出个血洞，却死死攥着铁链不松手。
“如眉！” 石惊弦目眦欲裂，离火剑穿透柳长空的肩胛，却顾不上拔出，反手将柳如眉抱入怀中。她臂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黑气顺着血脉往上爬。
“别管我……” 柳如眉咳出黑血，指尖抚过他的剑穗，“你说过，要带我去看西湖的……”
“闭嘴！” 石惊弦将内力源源不断渡入她体内，离火剑的光越来越亮，“我现在就带你去！”
苏晚晴见状，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暖玉剑上：“以血为引，乾坤倒转！” 她剑指柳长空，水墙突然倒卷，将柳长空与石惊弦隔开，“惊弦，用‘子午断魂针’！”
石惊弦立刻摸出怀中银针 —— 那是萧燕燕临终前给的，说能解百毒。他颤抖着将针插入柳如眉的穴位，黑气果然慢了下来。柳如眉笑了，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里面是片干枯的梅花：“这是去年…… 你送我的……”
“我知道！” 石惊弦的声音哽咽了，“等你好起来，我送你一整树的梅花！”
此时柳长空冲破水墙，铁链带着黑气扫来。苏晚晴替他们挡了这一击，肩头顿时血肉模糊，却笑着对石惊弦说：“记得…… 替我喝那坛‘女儿红’……” 她暖玉剑突然脱手，直插柳长空心口。
“不！” 石惊弦眼睁睁看着暖玉剑没柄而入，柳长空难以置信地倒下，铜匣摔在地上，山河社稷图飘入暗河，被水流卷向深处。
苏晚晴靠在石台上，气息微弱：“如眉…… 要好好活着……” 她看向石惊弦，眼中闪过释然的笑，“你们…… 要幸福啊……”
暗河的水流渐渐平缓，石惊弦抱着昏迷的柳如眉，看着苏晚晴的身体慢慢变冷，突然明白了 “侠之大者” 的真正含义。他用离火剑在石壁上刻下 “苏晚晴之墓”，又将她的暖玉剑放在墓前，剑穗上的铃铛还在轻响，像是在说再见。
柳如眉醒来时，臂上的伤口已结痂。石惊弦正拿着半幅从暗河捞起的社稷图，上面金线勾勒的江南还在，只是缺了北方的疆土。“晚晴她……” 柳如眉的声音发抖。
石惊弦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我们的生路，换了江南的安宁。” 他取出那片干枯的梅花，放在图上，“我们会完成她的心愿。”
柳如眉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母亲留下的玉佩，与石惊弦的半块拼在一起 —— 正好是幅完整的山河图，背面刻着 “还我河山” 四个小字。“原来…… 我娘一直在守护这个。”
洞外传来马蹄声，是岳飞的旧部！他们接到消息赶来支援，看到石壁上的字，纷纷跪倒在地：“我等愿追随石少侠，复我河山！”
石惊弦扶起为首的老将军，将半幅社稷图递过去：“金人布防在此，剩下的，我们一起补全。” 他握紧柳如眉的手，寒潭剑与离火剑的剑穗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暗河的水映着洞口的天光，石台上的暖玉剑铃铛轻响，仿佛在说：“我在。” 柳如眉望着石惊弦的侧脸，突然明白，有些告别不是结束，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 就像晚晴的剑，永远护着他们；就像这半幅图，等着他们用热血补全。
而在狼山深处，一间密室里，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看着水镜中的画面，指尖轻抚着枚刻着 “宋” 字的令牌，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山河图的另一半，正藏在他身后的铁匣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