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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风暴前夜——命运的交汇点

地心深处,那片由星球心脏痛苦搏动所主宰的宏伟空间,已彻底沦为能量肆虐的炼狱。

中央那土黄色的巨大光团,在磐石长老不顾一切的疯狂命令下,被数十道膨胀到极致的暗红色能量锁链死死缠绕、穿刺,如同被无数烧红的巨蟒勒住了要害的古老神只,发出持续不断的、令整个地壳都为之战栗的悲鸣与怒吼。它的光芒在土黄与刺目的暗红之间疯狂闪烁,形态剧烈扭曲、膨胀又收缩,磅礴而混乱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水,裹挟着被撕裂的晶簇碎片和灼热的地脉气息,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冲击、咆哮。整个空间地动山摇,穹顶上那些堪比山岳的发光晶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断裂、坠落,在轰鸣巨响中炸成漫天齑粉,将死亡的光雨洒向每一个角落。

石虎和他的四人小队,依托着一块侥幸未被砸碎的巨型落晶作为掩体,如同暴风雨中紧紧依附在礁石上的贝类,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联合灵能护盾。护盾的光芒在能量风暴的持续冲击下明灭不定,每一次剧烈的震荡都让队员们脸色一白,体内灵能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

就在这近乎绝望的关头,石虎怀中那枚与总部进行单线、超距、意念通讯的、仅存的核心符石,传来一阵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特定加密韵律的温热波动。是玄明长老的声音,跨越了重重岩层的阻隔与能量的干扰,直接印入他濒临破碎的灵识深处。

信息极其简短,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复杂的指令,只有冰冷的授权与沉重的托付:

“……授权已下……不惜代价……协助地核意识……摧毁控制灵阵……目标……共存之基……责任所在……愿……大地护佑……”

通讯瞬间中断,符石在传递完这最后的信息后,悄然化为粉末,从石虎指缝间流散。他缓缓握紧空空如也的手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那原本因痛苦和强撑而有些涣散的光芒,骤然凝聚,化作两点燃烧着决然火焰的寒星。

目光越过肆虐的能量风暴,死死盯住了那些如同毒瘤般扎根在空间四周、正疯狂抽取和扭曲地脉能量的暗红色灵阵基座,以及基座周围那些严阵以待、身穿着厚重“岩髓共生装甲”的地心联盟精锐守卫。

他猛地回头,目光扫过身边伤痕累累却依旧如同磐石般坚守的队员们。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烈山身上。这位魁梧的战士,左臂依旧被简陋的夹板固定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焦痕与血痂,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永不熄灭的炭火,燃烧着灼热的战意。

“烈山,”石虎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还能战吗?”

烈山闻言,咧开干裂起皮的嘴唇,露出一个混合着痛楚与狂野的笑容,那笑容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却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坚定。

“队长,”他低吼一声,用未受伤的右手猛地将身旁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的巨大战斧提起,斧刃上黯淡的灵纹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意志,开始重新流淌起微光,“就等你这句话!老子这条命,早就卖给联盟,卖给这片土地了!”

“好!”石虎低吼一声,不再有任何犹豫。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格斗短刃,刃身上同样亮起凝聚到极致的灵能光芒。“所有人听令!目标——摧毁所有控制基座!不计手段,不论生死!”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队员们坚毅的脸庞,最后落在那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行星级别的巨大光团上,声音沉浑如雷:

“为了联盟的存续——”

他顿了顿,一股更深沉的情感涌上心头,补充道:

“也为了——这片生养我们的大地!”

“杀——!”

话音未落,石虎已如同挣脱枷锁的猎豹,第一个从掩体后猛扑而出!他不再维持那耗费灵能的护盾,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速度和攻击,身形在狂乱的能量乱流和不断坠落的晶簇碎片中,化作一道曲折而进的模糊残影,直扑最近的一座灵阵基座!

“为了大地!”

“杀!”

烈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人形凶兽,拖着受伤的身躯,却爆发出不逊于巅峰时期的速度,紧紧跟上石虎。战斧挥舞间,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风铃与岗岩对视一眼,同样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风铃双手快如幻影,一道道干扰性、束缚性的灵诀如同无形丝线,射向基座周围的地心守卫,试图打乱他们的阵型。岗岩则发出一声如同岩石摩擦般的低吼,全身土黄色的灵光暴涨,双臂肌肉虬结,竟直接抱起一块半人高的断裂晶簇,如同投石机般,狠狠砸向远处的基座!

最后那名擅长隐匿与突袭的老兵,身影一晃,便融入了周围动荡的光影和能量乱流之中,如同致命的毒蛇,寻找着一击毙敌的机会。

五人小队,如同五支离弦的箭,又如同扑向熊熊烈焰的飞蛾,带着对任务的绝对忠诚,对同胞牺牲的悲愤,以及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深沉眷恋,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些能量汹涌、守卫森严的死亡地带,与地心联盟最精锐的岩髓装甲士兵,展开了最后的、也是最为原始和惨烈的近距离搏杀!

几乎在同一时刻,遥远的月球,“深空之眼”基地。

这里的气氛,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的死寂。所有非必要的能耗已被彻底切断,基地内部陷入一片为了节约能源而刻意维持的昏暗,只有主控室内无数屏幕散发出的幽光,映照着一张张凝重如铁的面孔。

所有的能量,无论是来自备份聚变堆的,还是来自紧急启用的高纯度灵石阵列的,都被毫无保留地集中、引导,注入到基地外部那庞大无比的深空观测阵列和超功率灵波发射器中。

巨大的、如同盛开金属花瓣的射电望远镜阵列,调整着角度,死死锁定了太阳系边缘那片虚空——那里,代表着未知舰队的不祥光点正持续逼近。更令人心悸的是,旁边那座规模稍小、但结构更加复杂精密的灵波发射器,其核心的水晶聚焦阵列已经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内部有无形的、高度凝聚的灵能正在疯狂蓄积,准备进行一场跨越亿万公里的“对话”。

辰砂站在主控台前,清丽的脸庞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平静,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和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透露着她内心的波澜。她的手指在控制界面上飞快地跳动,进行着最后的参数校准和数据注入。

她即将发送的,不是攻击性的武器,也不是卑微的祈求。而是一段承载着整个地表人类文明最终态度、由玄明亲自定稿、经由格物院最顶尖密码学和灵能符号学专家共同加密的意念信息流。这段信息,将搭载在即将爆发的、最强功率的灵波之上,如同黑暗森林中突然点亮的一座灯塔,将其所代表的意志、尊严与底线,毫无保留地昭示给那些正冰冷迫近的、未知的“访客”。

“灵波发射阵列,充能百分之九十五……九十八……百分之百!”

“聚焦校准完成!”

“信息流载入完毕,加密锁确认!”

“目标坐标锁定,时空曲率补偿计算完成!”

一道道冰冷的汇报声在寂静的主控室内响起。

辰砂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月球基地这稀薄而冰冷的空气,连同那沉重的使命一起吸入肺中。她的目光扫过周围同僚们同样决绝的眼神,最终,落在了那个代表着“最终确认”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虚拟按钮上。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出食指,稳稳地按了下去。

“发送。”

嗡——!

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撼动空间的磅礴波动,以灵波发射器为核心,猛地扩散开来!一道凝练到极致、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被任何高阶灵能者清晰感知的意念洪流,如同撕裂虚空的利剑,瞬间突破月球的引力束缚,以超越光速的不可思议的方式,精准地射向那片星空文明舰队来袭的深邃方向!

与此同时,在地球本土,这场文明存亡的倒计时,同样敲响了最后的节拍。

从白雪皑皑的极地冰盖,到赤道附近郁郁葱葱的雨林废墟;从巍峨连绵的雄伟山脉,到深不见底的海洋裂谷边缘……所有联盟掌控下的主要城市、战略要地,尤其是那些自古便被视为灵脉节点的关键区域,在同一时刻,被骤然点亮!

一座座尘封已久、或是在近期被紧急修复加固的大型防御灵阵,在储备能源的疯狂注入下,轰然启动!无数道粗大的、色彩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灵光光柱,如同沉睡了万年的巨人猛然睁开的眼睛,冲天而起,刺破云层,在星球的大气层内外,交织、勾连,隐约构筑成一张虽然覆盖范围仍有缺失、能量流转也远谈不上完美流畅,却无比恢弘、无比壮丽,更充满了不屈抗争意志的星球级能量网络!

这网络,是盾牌,是壁垒,更是宣言!它在向所有注视这片星域的存在宣告——这里,存在着一个懂得团结、拥有力量、并且绝不轻易屈服的文明!

近地轨道上,所有还能升空、具备作战能力的联盟战舰——从庞大的、如同移动堡垒的“不周山”级母舰,到灵巧迅捷的“青鸾”级突击艇——均已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引擎喷射出幽蓝色的尾焰,在冰冷的虚空中调整着阵型,如同即将迎战滔天巨浪的船队,沉默地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地面上,每一个军事基地,每一处防空阵地,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战士,无论他来自光晕城、阴影谷还是其他任何一个聚居点,此刻都穿着整齐的作战服,检查着手中的灵能武器或传统枪械,眼神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与家园共存亡的平静与决绝。

而在这颗星球命运交响曲即将奏响最激烈乐章的时刻,联盟的最高决策者,首席长老玄明,并未坐镇于喧嚣而忙碌的指挥中心。

他独自一人,登上了位于总部后方、那座被称为“悟道岩”的孤峰之巅。

这里,是联盟精神的象征,也是俯瞰大地、仰望星空的绝佳之处。

他孑然立于峰顶,身形在猎猎天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头顶,是风云激荡、因全球灵阵启动而灵光隐现、仿佛有无形巨手正在搅动的天空;脚下,是承载了无数生命与希望、此刻却因大地深处的痛苦搏动而传来持续不断微弱震颤的、厚重而古老的土地;而当他抬起眼帘,目光投向那片因星舰逼近和月球灵波发射而仿佛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宇宙深空时,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无形的危机感,正如同超新星爆发的冲击波般,以光速呼啸而来,压迫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地底深处,是石虎小队以生命为赌注,为了解救星球意志、寻求共存之基而进行的惨烈搏杀。

月球之上,是辰砂代表文明,向着未知强敌发出的、带着尊严与底线的最后通牒。

星空彼岸,是带着碾压级科技与未知意图,冰冷迫近的异文明舰队。

生存,还是毁灭?

尊严,还是屈服?

固守家园,还是拥抱未知(或毁灭)?

所有错综复杂的矛盾,所有关乎文明根本的抉择,所有酝酿了无数岁月的冲突与希望……地底、月球、星空;生存、尊严、未来。这所有的一切线索、所有的因果、所有的力量,都如同被无形的命运之手牵引着,汇聚于此刻,汇聚于这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之内!

文明的航船,在经历了内部分裂的剧痛、背叛的伤痕和艰难的重整之后,已然别无选择地、彻底地驶入了这场席卷天地星空的风暴最猛烈、最黑暗、也最危险的核心漩涡之中。

下一刻,是粉身碎骨,被来自大地和星空的双重怒火彻底撕碎、湮灭,成为宇宙尘埃中无人记取的一页?还是能于绝境中劈开血路,于毁灭的烈焰中淬炼出新的脊梁,破开惊涛骇浪,赢得一线生机,驶向一个未知却属于自己的明天?

答案,不在过去,不在远方,就在这风暴眼中,就在这命运交汇的——此刻!

揭晓的时刻,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