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内的搜索持续了数小时,警犬、无人机、热成像仪……所有能动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李霄翰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拒绝回医院,坚持在一线指挥。
秦琼的凶残和狡猾超出了预估,更重要的是,四个女孩依旧下落不明,每多过去一分钟,她们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扩大搜索范围!工厂周边五百米内的树林、沟壑,全部给我搜!生要见人,死……必须找到!”李霄翰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达到每一个搜救队员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知道,秦琼太危险了,绝不能让他逃脱,否则后患无穷。
---
与此同时,地下排污系统的尽头。
“姐!你看!前面有光!”林小婵虚弱却充满惊喜地指向远处。
果然,在漫长而黑暗的管道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光斑,虽然微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无异于指路的明灯!
希望瞬间点燃了四人几乎枯竭的体力。她们互相搀扶着,加快脚步,不顾一切地朝着光亮处奔去。
光线越来越亮,终于,她们冲出了管道出口!刺骨的寒风瞬间扑面而来,让她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刚刚升起的喜悦打了个折扣。
出口连接着一条早已干涸大半的臭水沟,沟底沉积着发黑发臭的淤泥和各式各样的垃圾,气味比下水道里好不了多少,堪称津城版的“恒河水”。水沟两侧是茂密而杂乱的光秃树林,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她们竟然来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最要命的是天气。寒冬腊月,北风像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身上。她们穿着单薄的室内衣物(高凌姿和夏甜甜甚至是睡袍外面套了件外套),此刻在这野外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很快变成了青紫色。
“好……好冷……”夏甜甜牙齿打着颤,抱紧双臂。
“这……这是哪儿啊?”高凌姿也茫然四顾,眼前陌生的荒野让她感到恐惧。
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四人艰难地爬出水沟,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树林。枯枝败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呜咽声。
天色迅速变暗,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缓缓笼罩下来。树林里的能见度急剧降低,方向感彻底迷失。
“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我们不会……不会死在这里吧??我不要!我不要啊!!”夏甜甜的心理防线最先崩溃,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凄厉。
林小满本来就又冷又饿又累,被她这么一闹,烦躁感直冲脑门,回头怒斥道:“大姐!你嚎什么嚎?!津城总共才多大点地方?这片树林能有多大?往前走走肯定能出去!再说了,你他妈当初处心积虑陷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叫报应!”
夏甜甜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林小满拉起林小婵冰凉的手,继续往前走,语气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必确信的鼓励:“没事,坚持住,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天色彻底黑透,没有月光,树林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寒冷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们的体温和意志。饥饿感也阵阵袭来。
“我……我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高凌姿双腿一软,半蹲在地上,声音带着绝望的哭音,“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林小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她能听到高凌姿粗重而疲惫的喘息。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异常平静地说:“行,那你自己保重。小婵,我们走。”
说完,她真的拉着林小婵,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高凌姿懵了,她没想到林小满这么干脆!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疲惫,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哭腔追上去:“哎哎哎?!你们等等我!别丢下我!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黑暗和未知放大了所有的恐惧。高凌姿和夏甜甜紧紧贴在林小满和林小婵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她们不时惊恐地回头,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们。
“你们说……这林子里……不会有什么……妖怪或者野兽吧?”夏甜甜声音发抖地问。
“别……别瞎说!”高凌姿呵斥道,但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
其实林小满心里也怕得要命。她从小就有点怕黑,尤其是在这种荒郊野岭、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但她知道,自己是现在的主心骨,如果她也表现出害怕,那她们就真的完了。她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凭借模糊的方向感和求生本能,艰难地在前“带路”。
走着走着,突然——
“啊——!!!” 夏甜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跳起来,死死抱住旁边的高凌姿。
这一嗓子把其他三人也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夏甜甜!你鬼叫什么?!吓死我了!”林小满惊魂未定地骂道。
“你……你们看……那……那是什么……”夏甜甜颤抖的手指指向侧前方。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借着极其微弱的天光,勉强看清了那里的景象——几座隆起的土包,以及……一块块矗立的、颜色惨白的石碑!
她们……竟然走进了一片坟地!而她们正前方,就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墓碑,碑上的字迹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但那种阴森死寂的感觉,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卧槽!!!” 连林小满都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高凌姿和夏甜甜更是吓得抱在一起,直接哭出了声,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四人淹没。
就在这极度的恐慌中,林小满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了一点!
“等等!大家别慌!”她大声说道,试图稳定军心,“这里有坟圈子,说明这里并不是完全无人涉足的荒野!肯定有人来上坟祭拜!这说明……这说明我们离有人烟的地方,比如大马路,应该不远了!”
对啊,坟地总是修在离村庄或者道路不算太远的地方!
林小满鼓起勇气,走近那块正对着她们的墓碑。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碑上似乎刻着一位老人的照片,穿着……好像是老式的军装?是一位逝去的老兵。
林小满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敬意和希冀。她双手合十,对着墓碑虔诚地、小声地说道:“大爷,对不起,我们是被坏人绑架,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无意打扰您安息。请您……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这几个可怜的女孩子,能平安走出去,找到人求救……拜托您了!”
说完,她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巧合,做完这一切后,林小满感觉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她转身,对另外三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孩说:“走吧!跟着我!”
她们绕过坟地,继续向前。这一次,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一些。
果然!走了不到十分钟,前方隐约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不再是坟地的阴森,而是……路灯的光芒!
“是马路!是马路!我们出来了!!”林小婵第一个兴奋地叫了起来!
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释放!四个女孩激动得忘乎所以,甚至忘记了寒冷和疲惫,互相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她们终于逃出来了!
她们跌跌撞撞地跑出树林,冲上了那条并不宽阔,但在她们眼中如同生命通道的乡村公路。远处,有车灯的光芒正在靠近!
“有车!太好了!有救了!”高凌姿激动地喊道。
四个人如同看到了救世主,拼命地挥舞着手臂,朝着那辆越来越近的、看起来像是农用三轮车的车辆跑去。
车子缓缓在她们面前停下。驾驶座上,一个穿着厚实棉大衣、戴着帽子的男人探出头来。
四个女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争先恐后地冲上前,带着哭腔喊道:
“大叔!救救我们!救救……”
“我们”两个字还没完全出口,车灯的光芒清晰地照亮了驾驶座上那张脸——
帽檐下,是那张她们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冰冷、狰狞,带着一丝戏谑和残忍笑容的脸!
秦琼!!!
巨大的喜悦如同被瞬间冰冻,然后被重锤击得粉碎!极致的寒冷和恐惧,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刺骨千百倍,瞬间贯穿了四个女孩的全身!她们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瞳孔因极度惊恐而收缩,仿佛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秦琼看着她们,如同看着落入陷阱、无处可逃的猎物,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