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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神秘密信带来的惊雷,在陈启明心中激荡良久。

郑芝龙的真正意图、北上的快船、消失的赵德海、“影海众”的阴影…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充满危险的网。

他深知自己已身处漩涡中心,退无可退。

被动防御绝非良策,必须主动出击,破局的关键,在于更快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和筹码。

燧发枪的量产必须加速,新式军需的推广也不能停下。

他写给冯安的回信如同一颗探路的石子投入深潭,静待涟漪扩散。

在等待南方回音的同时,他决定不再枯守制造局,必须走出去,巩固已有的成果,并寻找新的突破口。

机会很快主动上门。

这日清晨,孙传庭竟亲自策马来到制造局,一身戎装,风尘仆仆。

“文远!收拾一下,随我即刻前往京营大校场!”孙传庭见面便直接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兴奋。

“孙大人,何事如此紧急?”陈启明诧异道。

“好事!”孙传庭朗声一笑,“你献上的那‘军棋推演’之法,本官在麾下哨官、把总中试行了一段时日,颇见成效!几个小子开了窍,前几日巡边,竟真用上了‘诱敌包抄’的路数,吃了鞑子一小队游骑!”

他用力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今日京营例行操演,提督京营戎政的襄城伯李公爷点名要瞧瞧这新鲜玩意!这可是露脸的大好时机,快随我去!”

陈启明心中一动,这正是他走出去的绝佳机会!

他立刻吩咐李总旗加强局内戒备,尤其注意冯安和福临客栈的动向,随后便与孙传庭一同策马出城,直奔京郊大校场。

京营大校场旌旗招展,杀声震天。

数以千计的军士正在操练,刀光闪烁,马蹄声如雷,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水的味道。

点将台上,一众顶盔贯甲的将领簇拥着一位身着蟒袍、气度威严的中年勋贵,正是襄城伯李守锜。

孙传庭带着陈启明快步登上点将台,抱拳行礼:“襄城伯,孙某来迟,恕罪!这位便是制造局主事陈启明,那‘军棋推演’之法,便是出自他手。”

李守锜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了陈启明一番,微微颔首:“原来是你这娃娃弄出的玩意?孙军门可是把你那棋夸上了天,说于演兵布阵大有裨益。今日便让本伯开开眼吧。”

陈启明不卑不亢地行礼:“卑职惶恐,雕虫小技,能入伯爷法眼,是卑职的荣幸。”

很快,一副特制的、比制造局那副更大更精致的沙盘和代表各兵种的棋子被抬了上来。

孙传庭麾下两名最精通此道的年轻哨官被选出,在校场中央当着数千将士的面,开始推演。

一方攻,一方守。

山川地势一目了然,兵马调动清晰可见。

两名哨官全神贯注,时而沉思,时而果断落子,口中不断报出“骑兵侧翼迂回”、“步卒结阵固守待援”、“火铳手占据高地攒射”等指令。

推演过程激烈胶着,最终进攻方以微弱代价攻占了要塞。

整个过程直观清晰,仿佛将一场小型战事浓缩于方寸之间。

点将台上的将领们起初还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神情,但随着推演进行,渐渐变得专注起来,不时低声交换着意见,眼中露出惊异之色。

他们都是知兵之人,立刻看出了这门“游戏”的价值——它强迫指挥官思考全局、兵种协同、地形利用和后勤补给,远比纸上谈兵更接近实战!

推演结束,校场上竟响起一片不由自主的叫好声!

那两名哨官激动得满脸通红,上前复命。

李守锜抚须沉吟片刻,看向陈启明:“陈主事,这棋…确实有点意思。依你之见,推演中守方何处应对失当,以致最终失守?”

这个问题带着考较的意味,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启明身上。

陈启明略一思索,从容上前一步,指向沙盘:“回伯爷,守军之失,首在‘消极’二字。”

他声音清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其一,失于‘势’。一味固守孤点,未能前出精锐游骑,控扼周边险要,致使外无耳目,内无策应,全局被动,如坐瓮中。”

“其二,失于‘合’。步、骑、铳各自为战,未能协同。若能在敌骑冲击步阵之时,以己方骑兵侧击其腰肋;或待敌步卒近前,火铳齐射后,步卒即刻反冲,则可破敌。”

“其三,失于‘变’。地形利于设伏,却未遣奇兵预先埋伏于侧翼山林。若伏兵一出,夹击攻方中军,其攻势必溃!”

他言语清晰,句句切中要害,不仅指出了问题,更提出了具体的反制策略。

点将台上鸦雀无声,众将皆露沉思之色。

孙传庭眼中闪过激赏的光芒。

李守锜微微眯起眼睛,再次仔细打量了陈启明一番,缓缓道:“想不到陈主事一介文臣,竟对兵事有如此见识?这些道理,绝非一本兵书所能涵盖。”

陈启明谦逊一笑:“伯爷谬赞。卑职浅见,兵者,形也。制形之要,在于积算。 此棋推演,便是‘积算’之法。算得多者胜,算得少者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卑职只是将前人之智,化于此形之中罢了。” (化用《孙子兵法·计篇》形篇、计篇思想)

他这番话,既引经据典抬高了兵棋的价值,又巧妙地将自己的“超时代见解”归功于古人智慧,显得谦虚而扎实。

李守锜闻言,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好!好一个‘积算’!言之有理!孙军门,你可是捡到个宝贝啊!此棋当在京营各卫推广操习!”

“伯爷英明!”孙传庭趁势道,“文远不仅精通此道,于军械革新、后勤整饬亦有独到之处。其麾下制造局所出新式军粮、携行具,于边军实效显着。”

“哦?”李守锜兴趣更浓,“细细说来!”

陈启明便择要将“克难饼”、便携炊具等物简要介绍了一番,重点强调其对提升部队持续作战能力和减少非战斗减员的作用。

李守锜听得连连点头,最后对陈启明道:“陈主事乃实干之才,屈居制造局,有些屈才了。日后若有新思妙想,可直接来京营与本伯分说。”

这便是公开的赏识和许诺了!

“谢伯爷抬爱!卑职定当竭尽所能,为朝廷效力!”陈启明躬身行礼,心中明白,今日之行,收获远超预期。

他不仅成功推广了兵棋,更在京营最高统帅面前展示了能力,赢得了又一个实力派人物的关注,为自己和制造局又增添了一层保护色。

演武结束后,孙传庭与陈启明并辔而行,返回城中。

“文远今日表现极佳!”孙传庭心情畅快,“襄城伯向来眼高于顶,能得他一句称赞,极为难得!日后你在京中,便又多了一分依仗。”

“全赖大人提携。”陈启明道谢,随即话锋一转,“大人,兵棋、军粮皆为‘用’之巧,然克敌制胜,终须倚仗‘器’之利。燧发枪量产之事,还需加紧…”

“本官明白。”孙传庭神色一肃,“待此次演武事毕,本官便再上一道奏章,催请兵部尽快拨付银两物料,全力支持你扩产之事!”

就在两人于官道上交谈之际,道旁林中,几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枝叶缝隙,死死地盯着陈启明的背影。

“确认了,就是他。”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身边护卫不少,孙蛮子也在,不好下手。”另一个声音回应。

“无妨…总有机会。盯紧他,摸清他的行动规律。主人有令,此人…必须除掉。”

几声轻微的响动后,林间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只有秋风掠过树梢,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