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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白衣盗 > 第14章 第二鸿频频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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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板那慌张离去、疑似报信的背影,如同一根刺,扎在李致贤的心头。他立刻返回中枢令衙门,一方面焦急等待孙铭尾随的消息,另一方面,则加紧了内部肃清的步伐。陈望的死,荒冢坡的精准伏击,再加上这陈老板可能存在的通风报信,无一不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这座看似森严的枢令衙门,早已被人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

他秘密召见了赵干与另外两名绝对心腹,避开所有常规的文书与传递渠道,开始对近期能接触到他核心行动计划的人员,进行极其隐秘的交叉审查与背景核实。这是一项细致而又危险的工作,既要揪出内鬼,又不能引起对方警觉,更不能打草惊蛇,动摇衙门的正常运转。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修复起来便格外艰难,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猜忌与紧张。

然而,还未等李致贤从内部隐患与陈老板去向的焦虑中喘过气来,另一股更加庞大而直接的压力,已从朝堂之上,如同乌云压顶般向他笼罩而来。

就在他返回衙门的当天下午,一名宫中太监便前来传旨,宣他即刻入宫面圣。

紫宸殿偏殿内,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凝重。皇帝依旧端坐于御案之后,面色看不出喜怒,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烦躁。而令李致贤心头一沉的是,御前除了侍立的太监,还站着两个人。

一位是须发皆白、身着亲王常服的老者,乃是当今圣上的叔父,在宗室中辈分极高、颇有影响力的庆亲王。另一位,则是一身锦袍,面容富态却难掩焦躁的第二鸿!

李致贤心中暗叫不妙,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依礼参拜:“臣李致贤,叩见陛下。”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平淡。

李致贤刚刚站定,那庆亲王便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宗室长者特有的矜持与不满:“李中枢,本王今日与第二鸿前来面圣,实是为那玉佩失窃一案。此案拖延至今,已近月余,非但未能擒获那猖狂盗匪,追回国之重器,反而引得京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陛下日理万机,却还要为此等琐事烦忧,尔等臣子,岂不有负圣恩?”

这话语看似冲着李致贤,实则连带着将整个办案衙门都责备了进去,更是直接将“琐事”的帽子扣在了皇帝头上,以退为进,施加压力。

第二鸿立刻接口,声音带着哭腔,向着皇帝深深一揖:“陛下!那龙凤玉佩乃先帝御赐,象征天家正统,意义非凡!如今流落贼手,臣……臣每一思及,便心如刀绞,寝食难安!若此玉有失,臣万死难赎其罪啊!”他抬起头,目光转向李致贤,虽依旧保持着恭敬,但话里话外已是毫不掩饰的催促与指责,“李大人,非是草民催促,实是此物关乎重大,拖延一日,便多一分的风险。您之前说查案需固本清源,草民理解,可这……这盗匪日益猖獗,若让其携宝远遁,或是……或是玷污了圣物,我等皆成千古罪人啊!”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以宗室身份施压,一个以苦主身份哭诉,直接将李致贤架在了火上烤。

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李致贤身上,带着审视:“李爱卿,庆王与第二爱卿所言,你也听到了。此案,究竟进展如何?那茂儿爷,可有眉目了?”

李致贤心中念头急转。他不能说出茂儿爷可能的身世,那太过惊世骇俗,且无确凿证据,贸然提出只会引火烧身。他也不能透露荒冢坡的刺杀与张世荣的关联,那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混乱。他更不能将胡记当铺和陈氏织补坊这条刚刚发现的线索和盘托出,那会彻底暴露他的调查方向,导致前功尽弃。

他只能躬身,谨慎地回答道:“回禀陛下,此案臣一直在全力追查,不敢有丝毫懈怠。那茂儿爷狡诈异常,行踪诡秘,且于旧城区根基颇深,寻常搜捕难以奏效。臣目前已调整策略,一面加强对旧城区的监控与民情探查,以期发现其藏身之处或活动规律;另一面,则从其销赃渠道入手,严密监控京城各处的当铺、古玩店,防止其将赃物,尤其是那枚玉佩脱手。相信假以时日,必能有所突破。”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说明了困难,也表明了努力的方向,算是中规中矩的应对。

然而,第二鸿显然不满意,他急切道:“李大人,光是监控恐难见效啊!那贼子万一早已将玉佩转移,或是藏在某处隐秘之地,光靠等,要等到何时?陛下,庆王爷,是否……是否可增派人手,对旧城区进行更大规模的梳理?甚至……请动京营兵马,协助围捕?”

动用军队搜查京城区域?这简直是胡闹!且不说会引发多大的民怨与骚动,单是这提议背后可能隐藏的、借机清洗或掌控旧城区的意图,就足以让李致贤警铃大作。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李致贤立刻反驳,语气坚决,“旧城区人口稠密,情况复杂,贸然动用大军,极易引发恐慌与动荡,若被那茂儿爷借机煽动,后果不堪设想。查案之事,还需以稳妥为上,臣有信心通过现有手段将其缉拿归案!”

庆亲王冷哼一声:“稳妥?李中枢,若因你的‘稳妥’,致使玉佩最终无法追回,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御座上的皇帝,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显然也在权衡。他既希望尽快找回玉佩,平息事端,又不愿看到京城出现大的动荡,更不愿被宗室和臣子牵着鼻子走。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爱卿,”皇帝看向李致贤,“朕再给你十日时间。十日内,朕要看到此案有实质性进展,至少要确定那茂儿爷的大致藏匿范围,或者……找到玉佩的确切下落。若届时仍无结果……”

皇帝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压力,已如山般沉重。

“至于动用京营之事,暂且不必再提。”皇帝又看了一眼庆亲王和第二鸿,“查案之事,由中枢令全权负责,尔等不得过多干涉。”

“臣,遵旨!”李致贤心头一紧,躬身领命。十日!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无比!

“草民(臣)遵旨。”第二鸿和庆亲王也只得低头,但李致贤能感觉到,第二鸿低头瞬间,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甘与更深沉的焦虑。

退出紫宸殿,李致贤只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皇帝给出的最后时限,庆亲王与第二鸿的联合施压,都意味着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地调查了。他必须加快步伐,行险一搏!

就在他心事重重地走出宫门,准备立刻返回衙门部署时,孙铭终于回来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快步走到李致贤身边,低声道:“大人,跟丢了。”

李致贤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孙铭解释道:“那陈老板极其狡猾,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在东市绕了几圈后,突然钻进了一条人流密集的杂耍巷子,利用人群和表演的掩护,三转两转就不见了踪影。属下无能。”

李致贤的心沉了下去。陈老板果然有问题!他不仅认识那布料,畏惧张世荣的标记,而且还有着相当强的反跟踪意识!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织补匠人该有的能力!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

然而,孙铭紧接着又道:“不过,在跟丢之前,属下隐约看到,他最后消失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张世荣张太师府邸所在的区域去的。”

张府区域!

李致贤眼中寒光一闪。这就对了!陈老板果然是去报信了!他向张世荣汇报了自己前去调查布料的事情!

这意味着,张世荣现在已经知道,他李致贤不仅没死在荒冢坡,反而顺着染坊伏击者留下的布料线索,查到了陈氏织补坊,甚至可能已经怀疑到了他张府的头上!

双方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虽然还未捅破,但已然薄如蝉翼!

可以预见,张世荣接下来的反扑与阻挠,将会更加疯狂与不择手段!

而皇帝给出的十日之期,更是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内忧未除,外患加剧,时限迫近。

李致贤站在巍峨的宫墙之下,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却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他手中能打的牌不多了。胡记当铺是条明线,但需要时间深挖。陈老板这条线暂时断了。茂儿爷不知所踪……

等等!

茂儿爷!

李致贤猛地想起,茂儿爷虽然拒绝了与他直接合作,但却通过掷还药瓶的方式,给了他胡记当铺这条线索!这说明,茂儿爷并非完全排斥与他进行这种单向的、有限的信息传递!

那么,在如今这山穷水尽、时限迫近的关头,他能否……主动向茂儿爷传递一个信息?一个关于皇帝限期、关于第二鸿与宗室施压的信息?

这个念头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且不说如何将信息传递给一个行踪不定的人,单是这种行为本身,就已是通敌大罪!

但是,若想在这十日内取得突破,或许……这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方法了!

李致贤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笼罩在迷雾之中的旧城区。

他必须赌一把。

赌那位“寻真”的龙孙,比他更在意玉佩的下落,比他更急于揭开真相,也比他……更拥有在黑暗中行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