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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尘的手指还扣在匕首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柄的纹路硌进掌心。

他没松手,也没动。

刚才那一声低语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水面没起波澜,可他知道,水底的东西已经动了。

巷子静得反常。

执法者走了,红斗篷的气息也退到了远处,可那缕神识还在,贴着石檐的断口,像蛇盘在枯枝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缓缓闭眼,呼吸放慢,肩膀的伤随着每一次起伏传来闷痛,像是有根铁丝在肉里来回拉扯。

但他不管,只把一缕刚从灵气转化炉里挤出来的高阶灵气,悄悄引向怀中的残书。

纸页微颤,符文边缘泛起极淡的光,转瞬即逝。

他睁开眼,低头看着膝上的残书,故意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只剩最后三行……若能补全,噬魂锁链不过朽铁。”

话落,他把书摊开,放在腿上,双手交叠置于腹前,闭目调息,仿佛真要全力修复功法。

他知道,那人在等。

等他松防,等他入定,等他把口诀完整拼出来——然后一击必杀,夺书灭口。

可他等的,是对方先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巷外的喧闹被隔得模糊,只有风从石缝钻过,带起一点灰,落在残书焦黄的边角上。

突然,他右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枚传音符,无声捏碎。

三百丈外,阁楼窗边,墨鸢指尖一震,千机罗盘上的指针猛地偏转。

她没抬头,只是轻轻一点,三面残破阵旗从袖中滑出,如影随形般射向幽货巷三处墙角的石缝——正是之前争抢时留下的阵基裂痕。

同一刻,巷尾暗处,时渺抬起右手,指尖微光一闪,整条巷道的空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所有波动凝滞,连风都静止了半息。

结界已成。

秦无尘依旧闭眼,可耳朵在动。

他听见了。

石檐上的碎石,轻轻滑落了一粒。

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从高处传来,极轻,极慢,像是怕惊动什么。

来了。

他猛地睁眼,右手拍地,匕首顺着掌心滑出,直插入地面裂纹。裂痕瞬间蔓延,直奔残书下方。

他低喝:“破!”

一道火线从地缝中窜出,直扑残书封面——那动作干脆利落,像是要当场毁掉功法。

上方石檐轰然炸裂,一道黑影疾冲而下,袖袍卷起劲风,直取残书:“住手!此物——”

话未说完,三道青光自墙角冲天而起,交织成网,将黑影死死缠住,悬在半空。

秦无尘站起身,左手按在铃铛上,铃身微震,发出低频嗡鸣。

他盯着那黑影,眼神冷得像冰。

对方一身黑袍,面容枯瘦,左耳缺了一角,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被火线燎到边角的残书,眼中全是贪婪与怒意。

秦无尘一眼认出他袍角的纹样——玄阴宗执法堂长老专属的幽冥蛇纹。

“莫千机?”他淡淡开口。

那人一震,猛地抬头:“你认得我?”

“三十年前被正道阵法削去半耳,苟活至今,靠给少主当狗才保住性命。”秦无尘冷笑,“厉子枭派你来,就为了偷一本残书?”

莫千机脸色骤变,袖中黑雾喷涌而出,直扑阵网。

青光剧烈晃动,竟有腐蚀之象。

时渺指尖微颤,空间涟漪再起,莫千机的动作瞬间迟滞半息。

就是这一瞬。

秦无尘跃起,左手铃铛再震,低频嗡鸣直透神魂。

莫千机瞳孔一缩,动作僵住。

墨鸢阵旗爆光,青网收紧,将他双臂锁死,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秦无尘落地,匕首已抵上对方咽喉,刀锋压得极稳:“谁派你来的?”

莫千机嘴角抽动,忽然狞笑:“少主……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他七窍突然渗出血线,瞬间染红面颊,身体剧烈抽搐,双目翻白,当场毙命。

秦无尘后退一步,匕首收回袖中。

尸体软倒在地,脸上还凝着那抹诡异的笑。

他蹲下身,伸手探向莫千机心口——那里皮肉未腐,却已无心跳。

他指尖一挑,从对方衣襟内侧摸出一枚黑色玉符,表面刻着微型符阵,此刻已碎裂。

禁制自毁。

他捏碎玉符,灰烬随风散去。

墨鸢的传音符再度亮起,只有一句:“阵已收,我走了。”

时渺那边再无回应,显然已沉入休眠。

秦无尘站起身,将残书收回怀中,低头看了眼莫千机的尸体,又抬头望向巷口上方那片塌陷的石檐。

厉子枭。

他没急着走,反而从系统空间调出“仙运阁”,目光扫过悬浮的水晶球。

【任务更新:查明玄阴宗在天墟坊市的暗桩分布,奖励:高阶隐匿符x3,积分五百。】

他勾选确认。

系统提示:【任务已接取。】

他转身,沿着巷子侧壁缓缓前行,脚步极轻。

肩伤因刚才的动作再度撕裂,血顺着袖口往下淌,滴在石板上,留下断续的红点。

走到巷口,他停下,从怀中摸出一块低阶灵石,随手丢进路边的排水沟。

灵石滚了几圈,卡在石缝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没回头,只低声说了句:“下次,别藏那么高。”

然后迈步走出幽货巷。

坊市主街灯火通明,人影穿梭,谁也没注意这个从暗巷走出的年轻人。

他混入人群,身影渐渐模糊。

某一刻,他抬手摸了摸胸前的铃铛。

铃身还在震,频率低而稳,像是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危机。

他没停下,反而加快脚步,转入一条更窄的巷道。

身后,排水沟里的灵石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极淡的黑气从中逸出,刚升起半尺,就被一阵无风自起的气流卷散。

秦无尘拐过第三个弯,忽然停下。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空白符纸,指尖蘸血,在上面画了一道残缺的符纹。

符成瞬间,纸面微微发烫。

他盯着那道符,轻声说:“你留的后手,我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