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十几分钟后，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了新的电流杂音，紧接着是一个带着试探、略显生硬的女声。
“喂？听得到吗？”
苏哲立刻按下通话键，声音沉稳而清晰：“收到！你好，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幸存者小队。我叫苏哲，请问怎么称呼？”
对面沉默了一瞬，似乎在选择措辞。
“叫我娇……”女孩顿住了，感觉让对方叫自己“姐”确实不太合适，换了个稍微正式点的语气：
“我叫李美娇，本地人。那个……哥们儿，你费这么大劲塞个对讲机过来，到底啥意思？”
她的用词依旧带着点街头巷尾的江湖气。
一旁的阿正听着这不太客气的语气，有点不爽，凑近对讲机插嘴道：
“嘿！里头那小妞，跟我大哥说话客气点儿！求人办事得有求人的态度懂不？”
“阿正！别插嘴！”
苏哲低声喝止，随即清了清嗓子，语气依旧平和：“李小姐，你好。给你对讲机是为了沟通更方便，我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别叫我小姐！直接叫名字不行吗？”李美娇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敏感和误解。
旁边王鑫赶紧压低声音提醒：“娇姐！娇姐！注意语气！现在是咱们求人，别把人家气走了！”
李美娇愣了一下，意识到主动权确实不在自己手里，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压下去，语气软了下来：
“呃……那个……苏哲大哥，对不住啊，我平时说话就这德行，没别的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她顿了顿，切入正题：“你说的交易，具体是啥？”
“好，那我直说了。之前在纸条上问的交警队位置，你们清楚吗？”苏哲问道。
“知道，离我们这儿大概两公里。但这跟交易有啥关系？”李美娇不解。
“我们需要交警队里的一种专业工具，叫移车器或者挪车宝，用来快速移开挡路的废弃车辆。”
苏哲直接开出条件：“你们帮我们拿到这东西，我们负责利用无人机和其他手段，协助你们安全逃离这座城市。这个交易，如何？”
“啥玩意儿？！”李美娇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
“大哥！你没开玩笑吧？你让我们去拿？外面满大街都是吃人的怪物！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李美娇，你冷静听我说！”苏哲的声音依旧冷静，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
“我们有很多应对丧尸的经验，我们的装备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以用无人机全程为你们引路，清理前方障碍，必要时，我们甚至可以提供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给你们防身。”
“手枪？给我我也不会用啊！”李美娇反驳道，试图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先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这超市里吃的喝的还有很多，我们拿物资跟你们换，成不？”
“不行！”苏哲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食物我们自己可以搜寻。我们的条件就是这个。答应，我们就合作。不答应，我们立刻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你们自己考虑。”
李美娇按住通话键，胸口起伏，显然被对方强硬的态度噎得不轻。
她抬头看向身边眼巴巴望着她的三人，放低对讲机，烦躁地抓了抓她那头褪色的蓝发：
“喂，老小子，小子，何阿姨，你们都听到了。对方要我们去交警队拿个什么移车的玩意儿，才肯帮我们离开。你们怎么看？都说说！”
元贵颓然地叹了口气，眼神灰暗：
“我……我都五十多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等这里的东西吃完喝完，我……我就找把刀抹了脖子，一了百了，也省得受罪。”
王鑫脸色发白，透过窗户缝隙看着楼下依旧在嘶吼徘徊的丧尸群，声音发颤：“娇姐……这……这太冒险了吧？外面……外面那么多……”
何艳却显得比较镇定，她看了看李美娇，又看了看窗外，沉吟道：
“娇娇啊……我觉得，如果外面那伙人真有他们说的那么有经验，或许……可以试一试。一直困在这里，食物消耗完了，终究是等死。搏一把，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李美娇一屁股坐在旁边一个满是灰尘的换鞋凳上，烦躁地从她那亮粉色铆钉挎包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点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她内心激烈地权衡着：
答应交易，意味着要直面那些恐怖的丧尸，随时可能被咬，死无全尸。
但成功了，就能彻底逃离这个越来越像豪华坟墓的超市，获得真正的自由。
不答应呢？
食物确实还能撑一阵，但水在减少，煤气快没了，难道以后天天啃生米嚼生面？
等着物资耗尽，或者哪天丧尸撞破防御闯进来？
最关键的是，已经这么久了，官方没能前来搜救幸存者，说明官方的力量也被大幅衰减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将烟头摁灭在地上，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妈的！富贵险中求！我决定干了！愿意跟我一起拼一把的，举手！”
何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第一个举起了手：“娇娇，我跟你走！”
王鑫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他看了看窗外恐怖的景象，又看了看眼神坚定的李美娇和何艳，再想到困守此地最终必然到来的绝望结局，终于一咬牙，也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娇……娇姐！我……我也跟你混！总比在这里烂掉强！”
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还在挣扎的元贵。
元贵看着窗外，又看看身边这三个算是共患难了半年的“同伴”，脸上满是痛苦和犹豫。
他年纪大了，体力不如年轻人，对未知的恐惧也更甚。
李美娇看他这样，摆了摆手：“算了，不强求。人各有志。” 她重新拿起对讲机。
何艳却忍不住又劝了一句：“老元啊，我们都走了，这超市可就剩你一个人了，到时候……你一个人怎么活？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互相也有个照应。”
元贵嘴唇哆嗦着，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李美娇不再等他，按下了通话键：“喂！苏哲大哥！我们商量好了，这笔交易，我们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