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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苏怡在梳妆时忽觉一阵恶心,忙扶住案几。

张勤正系着衣带,见状递过一杯温水:“可是昨夜受凉了?”

而他又想起半个月前,当时苏怡也是在对着镜子梳头时,忽然停下木梳,转头对正在系腰带的张勤说。

“郎君,我的月事…这个月迟了五六日还没来。”

张勤系带的手顿了顿,走到她身边:“可是这些日子操劳了?”

他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腕脉,但月份太浅,脉象还不明显。

他取过本黄麻纸钉的册子,翻到最后一页,用炭笔记下一行小字:“五月十八,月事未至。”

苏怡看着册子上往日规整的日期记录,轻声道:“上回这般迟延,还是去年病重时。”

张勤合上册子:“且再等几日。若十日后仍无动静,我请师父来诊诊。”

他语气平静,但收册子时动作比往常慢了些。

此后几日,张勤晨起总会先看苏怡气色,用膳时也多留意她胃口。

苏怡照常去杏林堂坐诊,但抓药时会不自觉避开麝香、红花等物。

有次煎安神茶,原本要放枳实,她手一顿换成了温和的陈皮。

这次,苏怡缓了口气,伸手搭在自己腕上,凝神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又换另一手细诊,抬头对张勤轻声道:“郎君,脉象滑利如珠,似是…喜脉。”

张勤手中梳子一顿,忙坐到她身旁:“当真?我看看。”

他三指轻按苏怡腕间,果然触到流利圆滑的搏动。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都扬了起来。

早饭时,张勤跟孙思邈提起了这件事。

不多时,孙思邈回房拿了药箱过来,见二人神色,笑道:“可是有喜事了?”

苏怡伸出手腕,孙思邈诊罢,颔首道:“确是喜脉,约有一个月多。胎气稳健,怡儿底子好。”

张勤问道:“师父,饮食可要调整?”

孙思邈提笔写下几味药:“头三月需安胎。可常饮些黄芩汤,忌食生冷。怡儿平日仍可坐诊,但莫要劳累。”

又对张勤道:“你医理通晓,寻常事宜自当留意。”

孙思邈走后,张勤对苏福道:“苏伯,往后厨房采买,多备些鲜鱼、鸡蛋。夫人有孕,膳食要精细些。”

苏福连连应下:“老汉这就去西市挑活鱼,再订些羊乳。”

另外,还让苏福给家中大伙加些俸银,大家干活都尽心些。

午间厨房端上饭菜,明显丰盛许多。

清蒸鲈鱼、韭黄炒蛋、山药排骨汤,另有一碟新腌的梅子。

是嘞,玉山乡养的猪也是派上用场了,而云来楼已经上新菜品了,食客也多了许多。

苏怡尝了口梅子,酸得眯起眼,却道:“这个倒爽口。”

周小虎扒着饭问:“姑姑,小弟弟什么时候来呀?”

苏怡笑着给他夹了块鱼:“要等明年呢。”

此后几日,张宅伙食悄然变化。

早饭添了牛乳粥,午间必有炖汤,晚膳常备时鲜果蔬。

苏福每日清早亲自去市集挑拣,还专程从终南山庄户家订来新鲜蜂蜜。

之后,杏林堂伙计们得知消息,凑钱打了对银锁片等小郎君或小娘子出生再送上。

张勤得知此事后,倒是先给每人发了红封。

还对苏怡道:“今日起,堂里要事交给林师姐,你每日坐诊两个时辰便好。”

苏怡抚着小腹轻笑:“才两个月,哪里就娇贵了。倒是郎君近日总盯着我喝补汤。”

傍晚微风习习,两人在院中散步。

厨房飘出当归鸡汤的香气,仆役们路过时都放轻脚步。

张宅里这份细致的忙碌,比成亲时更多了绵长的暖意。

五月廿九,张勤依例每旬一次去太医署点卯。

署中医正们正围着一卷刚到的军报议论,见他进来,忙招呼道:“张丞来得正好,河北捷报到了!”

张勤凑近一看,是兵部抄送的战报简文:“四月廿二,秦王破刘黑闼于洺水,斩溺贼众万五,黑闼北遁。”

署丞指着地图道:“秦王这仗打得巧,先断粮道,后决河水。”

却道是,四月洺水北岸,李世民正勒马高坡,望着脚下狼藉的战场。

连月对峙,唐军营垒始终紧闭。

今晨探马报,刘黑闼营中炊烟渐稀,他料定敌军粮尽,便对身旁的程咬金道:“传令,上游可决堤了。”

程咬金皱眉:“殿下,此刻才辰时,贼兵尚未出营。”

李世民马鞭指向对岸:“你看,贼营人马躁动,必是欲作最后一搏。待其半渡,放水不迟。”

果然,巳时未到,刘黑闼亲率两万步骑涌出营门。

唐军阵前,尉迟恭令旗一挥,弓弩齐发。

贼兵刚冲至河心,忽听上游闷雷般巨响,浑浊的洪水裹着泥沙奔腾而下。

正在渡河的贼兵瞬间被卷走,对岸的后续部队进退不得。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道:“令玄甲军截其归路。”

千余玄甲铁骑如利刃切入敌阵,将溃兵往河心驱赶。

河水愈涨愈急,溺毙者塞流。刘黑闼见大势已去,带着范愿等千余人拼死突围,往北遁去。

战后清点,洺水浮尸蔽江。李世民巡视战场时,见一被俘贼将跪地求饶,问道:“你营中断粮几日了?”

那将哭道:“已三日粒米未进,马匹宰尽。”

李世民令军士给俘虏发饼,对左右叹道:“饥兵必败,古之常理。”

太医署内,张勤细读战报附带的医官呈文:“此役伤患多溺毙,创口溃烂反少,酒精清创见效。”

他抬头对署丞道:“战后防疫需紧,阵亡者宜深埋,活口饮水分营。”

回宅后,张勤对苏怡说起战事:“秦王善用地利,洺水一决,少折多少将士。”

苏怡轻抚小腹:“但愿天下早定,孩儿出生时再无战乱。”

窗外暮色渐沉,河北捷报也已传遍长安街市。

……

第二日张勤带着一卷新图纸来到格物坊。

孙窑头正带人出窑,新烧的玻璃片在日光下泛着淡绿色。

张勤招手叫来王木匠和李铁匠,在石台上摊开图纸。

“这回试制此物。”

张勤指着一面铜镜图样,但镜面处标着“玻璃”二字。

“将玻璃一面磨平,背面覆上锡箔,再浇水银,可得明镜。”

李铁匠凑近细看:“锡箔易得,水银药铺有售。只是这玻璃磨平…王老哥的木工刨能用否?”

王木匠摇头:“玻璃脆硬,刨刀易崩。得用磨石蘸细砂,手工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