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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驳斥了主战派的激进之言:“出兵侵占,看似获利最快,实则后患无穷。晟国民风彪悍,岂肯轻易臣服?我大军陷入其内战泥潭,必损耗国力,徒增仇恨,更将使我渊国成为四国公敌,违背陛下仁德之名,亦偏离臣始终倡导的‘天下’之道。此乃下策。”

接着,他分析了主和派担忧的合理性,但话锋一转:“然,坐观其变,亦非良策。若旧贵族篡位成功,新主为巩固权力,必更加敌视我渊国,边境永无宁日。且战乱持续,流民四起,瘟疫横行,若蔓延至我境,后果不堪设想。此为中策,却过于被动。”

“那上策何在?”萧景宏追问。

安若欢目光扫过众臣,最终定格在皇帝身上,一字一句道:“上策便是——有条件调停,助其平乱,以此为契机,重塑两国关系。”

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构想:

不出兵占领,而是以渊国威望和部分物资为担保,促成晟国内战各方暂时停火谈判。 渊国充当调停者和担保人,而非征服者。

援助对象是晟国皇帝李瑾则,但援助并非无偿。 需晟国承诺战后进行政治改革,削弱旧贵族特权,开放边境贸易,并在某些国际事务上与渊国协调立场。具体条件可谈,但核心是推动晟国向更开放、更法治的方向转变,这符合渊国长远利益。

利用此次调停,将花月楼等渠道合法化、公开化,建立两国情报共享与危机管控机制,避免未来误判。

强调此举是为“晟国百姓安宁”和“两国和平大局”,占据道义制高点,化解周边国家疑虑。

“此策之要,在于‘势’而非‘力’。”安若欢总结道,“我们不出动一兵一卒去征服,而是用我们的国力、信誉和理念去影响、去引导。助李瑾则平定内乱,一个经过改革、与我渊国关系缓和的晟国,比一个被瓜分或陷入长期混乱的晟国,对我渊国更有利。这亦是‘天下’之道的第一步实践。”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安若欢的策略,超越了简单的军事征服或冷漠旁观,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政治智慧和长远眼光。它风险极高,需要极强的外交手腕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但一旦成功,收益将是巨大而持久的。

萧景宏眼中光芒闪动,他显然被老师的构想打动了。他看向其他大臣:“众卿以为如何?”

经过又一番讨论,尽管仍有疑虑,但安若欢的策略以其宏大和务实,逐渐赢得了多数重臣的认同。

方针既定,下一步便是执行。而执行的关键,在于与晟国的谈判。

安若欢再次秘密召见安湄。

“湄儿,陛下的意思,是采纳为兄之策。现在,需要你立刻返回晟国,将我们的条件,面呈李瑾则和陆其琛。”

安湄心中一紧:“兄长,此时返回,京城恐已被围困……”

“所以需要冒更大的险。”安若欢目光锐利,“但这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们的条件,对于绝境中的李瑾则和陆其琛而言,虽是屈辱,却也是救命稻草。他们会权衡。”

他交给安湄一份密封的文书,里面是渊国提出的详细条件框架,以及安若欢给陆其琛的一封亲笔信。

“告诉陆其琛,”安若欢语气深沉,“这是他和他效忠的晟国,最后的机会。是选择在旧贵族的反扑中玉石俱焚,还是忍一时之痛,换一个刮骨疗毒、重获新生的可能。让他自己选。”

安湄接过文书,感觉重若千钧。她知道,自己带回的,可能是和平的曙光,也可能是更深的绝望。

没有片刻耽搁,安湄在渊国精锐小队的护送下,再次踏上归途。这一次,路途更加凶险,叛军已经完全控制了京城外围。

而与此同时,渊国边境的军队开始大规模调动,并非进攻,而是陈兵边境,摆出威慑姿态。安若欢同时派出使者,前往昭国、雍国,通报渊国即将调停晟国内乱的决定,强调此举是为维护地区和平,避免战火蔓延,争取国际理解,至少是中立。

安湄一行人历尽艰险,终于再次潜入杀机四伏的晟国皇城。当她带着渊国的条件,重新站在疲惫不堪、眼窝深陷的李瑾则和陆其琛面前时,她知道,决定晟国命运的时刻,到了。

李瑾则看着那份堪称“苛刻”的条件,脸色铁青,双手颤抖。割让利益、开放门户、接受改革指导……每一条都触及帝王尊严和国家根本。

陆其琛则仔细阅读着安若欢的亲笔信,信中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傲慢,只有冷静的分析和直指核心的质问:

“其琛,你是要一个完整的、但需变革的晟国,还是要一个支离破碎、沦为棋盘的晟国?变革之痛,与亡国之痛,孰轻孰重?”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城外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

李瑾则颓然瘫坐在龙椅上,陆其琛紧紧攥着那封信,指节发白。

安湄静静站立,等待着他们的抉择。

她知道,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晟国的历史,都将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而她自己,也早已是这历史洪流中,无法置身事外的一叶扁舟。

李瑾则的寝宫内,烛火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的宫墙上,扭曲如同此刻各自内心的挣扎。城外叛军的呐喊和攻城锤撞击宫门的沉闷声响,透过厚重的宫墙,一声声敲打在死寂的殿内,提醒着他们末日的临近。

李瑾则的手指死死抠着龙椅的扶手,骨节泛白。他一遍遍看着渊国那份措辞严谨却字字如刀的条件文书,胸膛剧烈起伏。开放边贸、改革吏治、甚至允许渊国“顾问”参与战后重建……这每一条都像是在他李家的江山社稷上割肉放血。帝王尊严、祖宗基业,难道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中?

“摄政王……”他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下方那个同样面色惨白却挺直脊梁的男人,“真的……再无他法了吗?朕……朕若下罪己诏,将一切罪责揽于自身,退位让贤……能否平息那些逆贼的怒火?换取一线生机?” 这是绝望中的幻想,连他自己都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旧贵族要的不是他退位,而是彻底推翻现有秩序,瓜分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