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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行宫寂静。

安湄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嗒”,像是小石子落在花盆上的声音。

安湄猛地坐起身,屏住呼吸。

紧接着,又是一声,节奏特定。

是他们!他们接到了!

安湄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窗外一个黑影极快地掠过,消失在夜色中。而那个山茶花盆,似乎被轻微地动过。

消息……终于发出去了!

安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她这口气还未完全落下,殿外走廊上,忽然响起了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正朝着她的房间而来。

脚步声在她的门前停下。

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安湄的心瞬间再次冻结。

陆其琛?!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他发现了什么?

门,被缓缓推开了。

门被推开,站在门外的却不是陆其琛,而是一名端着安神汤的宫女,身后跟着那名寸步不离的女侍卫。

“王妃娘娘,王爷吩咐给您送来的安神汤。”宫女低眉顺眼地说道。

安湄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几乎虚脱,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她强自镇定地让宫女将汤放下,看着她们退出并重新锁上门,才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方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幸好,只是虚惊一场。蜡丸应该已经安全送出去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继续扮演好这个被软禁的、温顺的王妃角色。

接下来的几日,行宫生活看似平静。太后病情稍有起色,安湄每日殷勤侍奉,恪尽孝道,仿佛彻底安于现状。陆其琛来探望过太后几次,每次目光掠过安湄时,都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和冰冷的距离感,却并未再有过激言行。

然而,安湄能感觉到,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愈发汹涌。陆其琛似乎比以前更加忙碌,神色间总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他来看太后时,与心腹臣子的低语中,偶尔会漏出“新政”、“进度”、“必须加快”等零碎词语,仿佛在与时间赛跑,更仿佛是在与一个无形的对手较劲。

安湄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陆其琛像是在拼命证明着什么,证明自己不比那个人差,证明自己的道路才是正确的。这种状态下的他,行事只会更加不计后果。

三日静养期结束,仪仗返回晟国皇城。安湄重新被送回了漪澜殿那座华丽的牢笼。但这一次,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消息已经送出,兄长或许已经知晓她的处境和陆其琛的危险状态。

时间在高度紧张和压抑的氛围中悄然流逝。转眼,已是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对陆其琛而言,是一场疯狂的行军。他如同走火入魔般推行着他的新政,力度之大,手段之酷烈,甚至超过了之前的安若欢。他强力镇压所有反对声音,不惜动用锦衣卫罗织罪名,将几个试图劝谏的老臣投入诏狱;他催促清丈田亩的官员,限期完成,导致地方怨声载道,甚至激起了几起小规模的民变,却被他以铁血手段迅速扑灭;他加大赋税征收额度以充实军备,美其名曰“强兵以御外侮”,全然不顾民间已渐露的凋敝之象。

他像一头受伤后愈发狂暴的野兽,拼命地想用事实向所有人证明——看,没有安若欢的那套伪善,我一样能让晟国强盛!甚至更快!更有效!

太后多次劝诫,甚至动了怒,他却只是表面应承,转身依旧我行我素。他已彻底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听不进任何不同的声音。

而在这三个月里,渊国的安若欢,在白芷的精心调理和自身坚韧的意志下,身体终于逐渐康复。虽比以往更清瘦些,但那股沉稳内敛、洞察世事的气度却愈发深邃。他并未因遇刺而放缓国内改革的步伐,反而以更稳健、更注重民生的方式持续推进,渊国国力在战后的恢复速度令人侧目。

这一日,安若欢接到皇帝萧慎之的密旨。旨意言明,晟国近日国内动向诡异,陆其琛行事愈发极端,边境摩擦亦有升级之势。为免两国关系彻底破裂,重燃战火,命安若欢以渊国丞相及皇帝特使的身份,秘密出使晟国,面见晟帝李瑾则,陈明利害,尝试缓和局势,探寻和平共处之可能。

安若欢领旨。他深知此行艰难且危险,陆其琛绝不会乐见其成。但他更知,这是避免更大生灵涂炭的一次重要努力。他即刻安排手下精锐暗中随行保护,并通过花月楼的特殊渠道,将消息设法传递给深宫中的安湄,让她有所准备,见机行事。

然而,就在安若欢的车驾刚秘密进入晟国边境不久,一个突如其来的紧急消息打乱了一切计划——

摄政王陆其琛七日前往北部边境巡视新军屯田及边防工事,为证明新政成效与自身勤政,不顾劝阻,执意深入苦寒人烟稀少的苍茫雪山区域。不料遭遇罕见暴风雪,与大部队失联!其最后发出求救信号的地点,位于雪山深处一处极其险峻的峡谷,如今大雪封山,救援队伍根本无法进入,情况万分危急!

消息传到安若欢这里时,他正在边境驿馆稍作休整。闻听此讯,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苍茫雪山……那个地方……”他快步走到舆图前,手指点着那片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的区域,眉头紧锁,“暴风雪封山,常规队伍确实进不去。而且那里地势复杂,极易发生雪崩……”

随行的封凛急道:“相爷!这是天赐良机!陆其琛多行不义,这是报应!我们正好趁此机会……”

“住口!”安若欢罕见地厉声打断他,目光如电,“此言荒谬!”

封凛一愣,不明所以。

安若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是复杂的挣扎。他当然知道陆其琛对他的敌意,知道陆其琛做的那些事,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于公于私,他似乎都没有任何理由去救这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