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冷却风扇的嗡鸣和能量饮料的甜腻气味。
Zero，或者说，那个代号为Zero的女孩，正坐在由六块显示器组成的弧形工作台前。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快得只剩下残影。
屏幕上，代表着A市媒体控制权的绿色节点，已经被她点亮了百分之九十。
“搞定。全城直播，送顾大少爷一份大礼。”她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抓起旁边的可乐灌了一大口。
直播画面稳定地传送出去，王治平那张惊恐的脸出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网络上，舆论的火焰被瞬间点燃。
『卧槽！这是什么？安泰大厦的秘密？』
『那个不是失踪的王氏集团财务总监王治平吗？他被顾家绑架了？』
『顾家玩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搞这些？』
Zero满意地看着飞速滚动的评论，手指在回车键上轻轻一敲。
“第一步，完成。林风，接下来看你的了。”
然而，她嘴角的笑容还没维持三秒。
主屏幕的右下角，一个红色的警报图标开始疯狂闪烁。一股凶猛的流量，正从一个她无法追踪的源头，反向冲击着她的防火墙。
“嗯？”Zero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轻松消失了。
她双手放回键盘，眼神变得专注。
“有意思，顾家的网安团队反应这么快？不对……这不是普通企业级的手笔。”
她快速敲击着代码，试图拦截对方的攻击。但对方的手段远比她想象的要凌厉，那不是简单的防御和反击，而是一种……吞噬。
对方似乎对她的攻击路径了如指掌，在她设置的每一个节点上都布下了陷阱。
“该死，他们在我的线路上建了堡垒！这不是防守，这是绞杀！”
Zero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团队战斗，而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角力。对方的力量源源不绝，冷静而精准，每一次反击都打在她的七寸上。
“林风，你得快点！我这里……撑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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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康复中心的空中花园。
顾飞正微笑着听季月讲述她哥哥小时候的趣事，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刻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来自顾言的简讯：『b计划。』
两个字，让顾飞脸上的温和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但眼神深处，某种温情的东西正在迅速冷却，取而代代的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他收起手机，打断了季月的话。
“小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件外套，天台风大。”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谢谢顾飞哥。”季月乖巧地点头。
顾飞转身走向室内，在季月看不见的角落，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通讯器，塞进耳朵里。
“各单位注意，准备执行b计划。媒体都到指定位置了吗？”
“飞少，全部就位。长枪短炮都等着呢。”
“很好。”
顾飞对着玻璃幕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当他再次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恰到好处的惊慌和焦急。
他快步冲到季月身边，抓住她的轮椅。
“小月，不好了！出事了！”
“顾飞哥，怎么了？”季月被他紧张的样子吓了一跳。
“林风！是林风的人！他们冲破了安保，正朝这里过来！我哥刚才给我发消息，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顾飞的演技堪称完美，他的呼吸急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林风哥？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季月无法相信。
“我不知道！但他好像疯了！他说要带走你，用来威胁你哥哥！”顾飞一边说着，一边推动轮椅，“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他没有推着季月走向有安保人员的正门，反而转向了花园一侧通往消防通道的偏僻小径。那里是监控的死角。
“顾飞哥，我们为什么要走这边？”季月不安地问。
“正门肯定被他们堵住了！我们必须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离开！”顾飞的声音压得很低，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小月，别怕，有我。记住，待会儿无论看到谁，都不要相信，除了我，明白吗？那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季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只能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看不见的角落，顾飞按下了通讯器。
“目标已移动，准备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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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康复中心的路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在飞驰。
林风坐在副驾驶，脸色阴沉。他手里的平板上，Zero刚刚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小心！他们有后手！目标可能是季月！对方的网络支援力量很强，我被压制了！』
“老张，让c组的人放弃王治平，立刻撤离！我们中计了！”林风当机立断。
“什么？可是我们马上就要……”驾驶位上的老张有些不甘。
“顾言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保住王治平！他是要我身败名裂！”林风吼道，“他故意让我找到王治平，故意让直播成功，就是为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而他真正的杀招，在康复中心！”
“他要对小姐做什么？”
“他不会伤害小月，但他会让小月‘被伤害’。”林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林风，是一个为了打击对手，不惜对一个病人下手的疯子！”
越野车一个甩尾，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康复中心。
然而，当他们抵达康复中心大门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激烈战斗，而是一堵由摄像机、话筒和闪光灯组成的墙。
数十名记者早已等候在这里，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顾家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则在另一侧拉起了警戒线，表情严肃。
林风推开车门，立刻就被包围了。
“林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派人冲击康复中心？”
“你和顾家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一个无辜的病人？”
“有人举报你要绑架季骁的妹妹季月，是真的吗？”
刺眼的光芒和嘈杂的质问声，让林风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康复中心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顾飞抱着季月，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冲了出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西装外套上似乎还有拉扯的痕迹，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愤怒。
而他怀里的季月，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顾飞冲到记者面前，伸出颤抖的手，直直地指向林风。
“就是他！就是他要绑架小月！他派人制造混乱，想趁机把小月带走，用来威胁季骁！”
顾飞的声音悲愤交加，充满了感染力。
所有的镜头，在这一瞬间，齐刷刷地对准了林风。
季月在顾飞的怀里，看到了被记者包围的林风。在闪光灯的映照下，林风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和顾飞之前描述的“危险的坏人”形象，完美地重合了。
恐惧和被灌输的念头，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哭喊起来，声音嘶哑：“林风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哥哥！你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一个柔弱的、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哭着哀求。
一个衣冠楚楚的“绑架者”，百口莫辩。
舆论的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毁灭性的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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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泰大厦，顶层监控室。
巨大的屏幕墙上，不再是王治平的直播，而是被分割成了数十个小窗口，实时播放着康复中心门口的“闹剧”。
每一个镜头，都清晰地记录下了林风的“罪行”。
顾言坐在皮椅上，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酒红色的液体在他眼中，映出屏幕上林风那张愤怒而无助的脸。
他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病态的愉悦。
“看到了吗？季骁。”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身后站着的季骁耳中。
“这就是战争。不是你那种在球场上流点汗水就能赢的比赛。战争，是诛心。”
季骁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哭泣的妹妹，和被千夫所指的林风。
他的妹妹，他最珍视的亲人，被当成了陷害他兄弟的道具。
他的兄弟，那个陪他从街头球场一路走来的朋友，被污蔑成了绑架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坐在他面前，品着红酒，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季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为什么？”顾言轻笑一声，转过椅子，面对着季骁。
“因为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也因为……我想让你看清楚，你所谓的友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你看，我只是稍微用了一点点手段，他就变成了全世界的敌人。”
顾言站起身，走到季骁面前，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颊。
“而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哪怕是你的朋友，也不行。”
季骁猛地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你是个疯子。”
“或许吧。”顾言收回手，并不在意，“但只有疯子，才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东西。你很快就会明白，留在我身边，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他转身走回屏幕前，似乎对季骁的反应失去了兴趣。
“好了，游戏该结束了。是时候，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了。”
顾言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指挥调度上。他需要确保林风被“绳之以法”，确保这场舆论战赢得漂亮。
就是现在！
季骁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他看着顾言的背影，看着那个掌控着一切的恶魔。他看着屏幕上妹妹的眼泪和兄弟的绝望。
他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向前冲去，目标不是顾言，而是房间角落里那个红色的、带着玻璃罩的开关——紧急电力切断系统！
只要切断这里的电源，顾言就无法再指挥外面的安保和媒体！林风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那是属于顶级运动员的爆发力。
一米，半米……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层薄薄的玻璃罩。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按下去的瞬间，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顾言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嘲弄和失望。
“你以为，我真的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能够到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