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战场,那由“不屈剑魂”加持的周天万象剑阵,如同风暴中屹立不倒的礁石,硬生生顶住了三位虚空神将的混沌归墟领域,为云阳等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其余战场的红姑、岳断天等人,虽依旧处于下风,但也凭借顽强的意志死死拖住了各自的对手。
然而,虚空神族真正的底蕴,远不止于此。
就在战局陷入胶着之际,那艘巍峨的主舰之上,原本志在必得的虚惑,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没想到,在动用了“时空逆流”这等底牌后,竟然还是无法迅速拿下这群残兵败将,尤其是那个小鬼的剑匣,竟然还能再次爆发!
“一群废物!”虚惑低声咒骂,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狂热与敬畏交织的复杂神色,他猛地单膝跪地,朝着主舰深处顶礼膜拜:“恭请主宰降临,扫清顽敌!”
主舰深处,那点曾引发时空逆流的极致银光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它不再扩散,而是急剧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仿佛由无数空间棱镜构成的人形光影。
这道光影出现的瞬间,整个战场,无论是肆虐的能量风暴,还是激烈的兵刃交击声,甚至是那混乱的时空波动,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凝固!
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视众生为蝼蚁的绝对威压,如同无形的苍穹,轰然压下!
红姑的烈焰骤然黯淡,岳断天的重锤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红莲的空间法则被彻底压制,红香儿的绝剑寒意冰消雪融……所有正在战斗的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窒息,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骇然望向那道银色的光影。
那是虚空神族真正的主宰,一位触摸到时空本源门槛的古老存在!即便并非本体亲临,仅仅是一道凝聚的意志投影,其威能也远超之前的虚惑和所有神将!
“挣扎,毫无意义。”
主宰投影发出冰冷无波的声音,它甚至没有去看其他人,那由空间棱镜构成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层层剑阵的防护,落在了昏迷的白无双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背后那苏醒的剑匣烙印之上。
“有趣的造物,蕴含着一丝超脱此界樊笼的‘意’。可惜,载体太弱。”
它缓缓抬起一只由光影构成的手,对着剑阵的方向,轻轻一握。
“咔嚓——!”
那坚固无比的周天万象剑阵,光壁之上竟然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云阳等人如遭重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刚刚稳固的防线眼看就要崩溃!
“无双!”红姑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那无形的威压死死钉在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雍容却决绝的身影,猛地挣脱了威压的束缚,化作一道璀璨的虚空流光,不是冲向主宰投影,而是径直冲向了剑阵中心昏迷的白无双!
是红莲!
她瞬间来到白无双身边,无视那濒临破碎的剑阵和恐怖的压力,她深深看了一眼外孙苍白的小脸,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不舍,随即化为一片坚定。
“无双,外婆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低声呢喃,双手猛地按在了白无双背后的剑匣之上!与此同时,她整个身体开始散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璀璨、都要纯粹的银色光辉!那不是攻击的光芒,而是她作为“虚空之心”化形以来,凝聚了无数岁月的本源核心!是她生命的根源!
“以我残躯,奉为牺牲!虚空本源,融魂铸剑!”
红莲发出了生命最后时刻的呐喊!她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寸寸化为最精纯的虚空本源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那玄色剑匣之中!她在燃烧自己的一切,将自身的存在、对空间的理解、乃至那份守护家人的执念,全部作为祭品,献祭给那苏醒的“不屈剑魂”,要为其塑造一柄足以斩破当前绝境的——终极之剑!
“母亲!不——!”红姑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岳断天虎目瞬间血红,发出了野兽般的悲吼。
那剑匣上的古老烙印,在接收到红莲献祭的全部虚空本源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整个剑匣剧烈震颤,另外十二把神兵齐齐发出哀鸣般的剑吟,仿佛在迎接,又仿佛在悲悼。
紧接着,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剑匣中心,那烙印所在之处,空间彻底扭曲、塌陷,一道细微的、仿佛不存在于现世任何维度的裂痕缓缓张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绝对的“寂静”从中弥漫开来。
然后,一柄剑,缓缓从裂痕中“浮”出。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流动的水银,时而如凝固的黑暗,时而又仿佛只是一道扭曲的光线。它通体散发着与那主宰投影相似、却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虚空气息,但在那虚空气息的最核心,却燃烧着一缕永不屈服的赤红魂火,那是红莲最后的意志,也是“不屈剑魂”的具现!
此剑,无名于传承,诞生于绝境与牺牲,为决断天命而出!
白无双似有所感,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他无意识地抬起小手,握向了那柄奇异的剑。
在他手指触碰到剑柄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剑意冲天而起!它不再局限于任何一种属性或法则,它既是绝对的“虚”,能化万物为无;又是绝对的“实”,能定乾坤,断因果!剑意直接冲破了主宰投影的威压封锁,甚至引动了整个战场的空间结构都在向其朝拜、共鸣!
白无双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倒映着无尽的虚空与一抹深沉的悲恸,以及一种洞悉了部分本源法则的冰冷睿智。
他握着那柄被他下意识命名为“决天”的剑,缓缓站起,小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与整个虚空融为一体,又仿佛独立于所有法则之外。
他看向那银色光影构成的虚空主宰投影,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你,不该伤我家人。”
话音未落,他手持“决天”,对着那主宰投影,简简单单,一剑斩出!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能量的奔流。
只有一道绝对的“分割”之意,沿着时空的脉络,沿着命运的轨迹,无视了一切防御与距离,直接作用在了那投影的核心之上!
“嗤——!”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那威压全场、仿佛不可战胜的主宰投影,从头到脚,被这道无形的“分割”之意,整齐地、平滑地,一分为二!
它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那由空间棱镜构成的身躯便骤然凝固,然后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哗啦啦碎裂成最基础的银色光点,彻底湮灭!
一剑,斩主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逆转乾坤的一剑,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只有白无双,手持“决天”,静静立于虚空。他赢了,代价却是外婆红莲的永恒逝去。胜利的荣光与失去至亲的剧痛,同时交织在这个十二岁少年的心头,让他的身影,显得无比高大,又无比……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