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踹开酒馆后门,木板撞墙反弹回来,差点砸到阿骨打的鼻子。
“你轻点!”他缩头躲过,“这地方是租的,不是你家。”
我没理他,径直往里走。包间在二楼尽头,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影晃动。刚才进来的几个魔法师和贵族已经到了,正围坐在桌边低声说话,一个个脸色发白,像刚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审问。
我推门进去,所有人立刻闭嘴。
空气一下子变得很闷。桌上摆着一壶冷茶,没人动。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法师盯着我看,眼神里全是怀疑。
“楚三少爷?”他开口,“你确定要在这儿谈?”
“不然去城门口喊话?”我反问,“让巡防队听着方便?”
他噎了一下,没再说话。
我拉开椅子坐下,把怀里的陶罐放在桌上。阿骨打赶紧过来站我身后,尾巴悄悄卷住罐底,生怕它突然炸了。
“你们都是圣院出来的。”我扫视一圈,“以前骂陆九渊搞独裁,说要扞卫魔法公正。现在呢?真出事了,一个个缩在这儿喝茶?”
没人接话。
角落里一个年轻贵族冷笑:“你说得轻松。那可是萧家、谢家背后的人,我们动手就是死。”
“所以就等死?”我笑了,“等他们把你家祖坟点了,烧完房子再烧人?”
“你凭什么指挥我们?”另一个穿蓝袍的女法师皱眉,“你连圣院都没毕业。”
我歪头看着她:“那你告诉我,现在谁手里有证据?谁见过封印节点被激活?谁敢当面撕了神棍的符纸?”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敲了敲桌子:“昨夜城东十八起‘妖化’事件,全是中毒。有人拿活人试阵,血浇三圈,骨埋四方。这不是邪术是什么?你们还指望官府查?等他们立案,整座城都成祭坛了。”
屋里安静了几秒。
老法师咳嗽两声:“就算如此……我们也得上报皇庭,走正规流程。”
我直接把手按在陶罐上:“行啊,你现在就去报。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话音刚落,罐身猛地一震。
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水洒出来。几乎同时,窗外紫光一闪,地面轻轻晃了半下。
所有人都感觉到震动,脸色变了。
我抬头看天:“刚才那一下,是西郊封印点被激活。你们还觉得,该等官府慢悠悠批条子吗?”
没人说话了。
阿骨打小声补充:“南门井水又红了,巡防队今天早上封锁了三条街,不让百姓靠近。”
老法师手抖了一下:“这……这不可能是巧合。”
“当然不是。”我说,“他们在连点成线。等所有节点亮完,仪式就开始了。到时候不只是帝都,整个北境都会塌。”
年轻贵族咽了口唾沫:“那……我们能做什么?”
我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谁想当英雄,现在就去敲钟告御状,我不拦。但我只要结果——毁了他们的阵眼,掐断源头。”
屋里静了几秒。
蓝袍女法师咬牙:“你说怎么干。”
“三线并进。”我掏出随身的小刀,在桌上划了三条线,“第一线,阿骨打带妖市的眼线,盯住萧家、谢家那些宅子,尤其是夜里有动静的,记下时间地点。”
阿骨打点头:“没问题,昭哥。”
“第二线,”我看向那群魔法师,“你们以前在圣院有同门,有旧部。现在开始秘密联络,收集各地异常情况——井水变色、地动、幻象、集体昏厥,全都记下来,做成一张图。”
老法师皱眉:“这需要时间。”
“给你三天。”我说,“三日后我要看到这张图。”
“第三线,”我收起刀,“我亲自带队,找主阵所在地。一旦确认位置,立刻动手拆局。”
“你一个人?”女法师不信。
“不是一个人。”我说,“是你们全都配合。我负责冲,你们负责拖、负责传信、负责制造混乱。谁都不许掉链子。”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
年轻贵族终于开口:“如果我们帮你……事后朝廷追责怎么办?”
我盯着他:“你觉得现在还有退路?他们选的都是穷人下手,为什么?因为死了没人查。等轮到你们家孩子莫名其妙发疯,再去哭诉?”
他低下头。
老法师长叹一口气:“……我答应。”
“我也加入。”女法师说。
其他人陆续点头。
我环视一圈:“记住,这事不能露风。谁走漏消息,不仅自己死,家人也保不住。从现在起,所有联络用暗语,见面换地点,别走固定路线。”
“那你指挥?”老法师问。
“对。”我说,“行动听我的。不服的现在可以走。”
没人动。
我坐回椅子:“今晚各自回去准备。明早开始,每六个时辰互通一次情报。三日内必须找到主阵位置。”
“万一……找不到呢?”有人小声问。
“那就等着看天塌。”我说,“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烧了第一个泄密的人。”
话音落下,屋里的气氛更沉了。
但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犹豫,而是有了方向。
散会后,几个人匆匆离开,脚步放得很轻。老法师临走前看了我一眼:“楚少爷,你比看上去狠得多。”
“我不狠。”我说,“我只是不想死。”
门关上后,阿骨打松了口气:“成了。”
“只是开始。”我摸了摸陶罐,它还在微微发烫。
阿骨打小声问:“真能信这些人?”
“不能信。”我说,“但能用。墙头草也有用处,风吹哪边,他们倒哪边。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觉得——跟着我,活命的机会大一点。”
他挠头:“那要是他们反水呢?”
“那就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代价比死还难受。”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远处天空,紫光又闪了一下。
像某种东西在呼吸。
我盯着那片阴云,低声说:“戏台搭好了。”
阿骨打凑过来:“接下来呢?”
“请客人们上场。”
我抬手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得桌上的纸页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