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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下的冻土裂得像干涸的河床,一道道缝隙里泛着微弱的绿光。那不是火,也不是魔法元素,是妖变残留的毒,像寄生虫一样贴在大地伤口上,等着往活人骨头缝里钻。

断剑还挂在腰上,锈得像是随时会散架。但它在抖,不是怕,是馋。刚才那一炸,把陆九渊的老底掀了个干净,也把这帮游魂野鬼吓得缩进了地缝。可只要还有一丝绿光没灭,这场戏就不算收场。

我眯了下眼,血瞳重新燃起,不为杀,只为扫。

目光落处,那些藏在裂缝里的光丝开始抽搐,像被踩了尾巴的蛇。它们想逃,可这片地现在归我管——规则一旦改写,连空气都得听我的。

“躲什么?”我低声说,“你们不就等着附身吗?来啊。”

话音落地,一股无形声波从我嘴里滚出去,不是魔法咒语,也不是妖语低吟,纯粹是我现在说的话就是天条。

睡吧,不准醒。

所有绿光猛地一颤,紧接着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个接一个熄了。最后那道挣扎最久的,在冰层下扭了三圈,终于崩成碎点,沉进黑土。

完事了。

我松了口气,肩膀一垮,整个人懒下来。血瞳慢慢褪色,视线恢复清明。青袍前襟全是干掉的血渍,有的是我的,有的不是。断剑归鞘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打了个哈欠。

脑子里突然安静了。

不是那种没人吵的静,是系统哑火了。

以前它天天在脑内刷弹幕,怼我、夸我、催我发疯,现在倒好,一点动静没有。

我试着默念:“疯批值结算。”

没反应。

再试:“兑换个神降体验卡。”

还是没反应。

我抬手,指尖冒起一团黑火,不是魔力凝聚,也不是妖气外溢,就是我想让它有,它就得有。

火苗跳了两下,把旁边半截烧焦的旗杆点燃了。

远处一块石头轰然炸开,像是被雷劈中。

我咧嘴:“服了吧?”

【……服了。疯批值归零,进入绝对平静模式。】

一行字终于蹦出来,语气像极了网吧里被骂到自闭的新人玩家。

“这才对嘛。”我拍了拍脑袋,“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老子现在自己就是外挂。”

正说着,雪堆里“哗啦”一声,阿骨打从底下刨了出来,浑身白毛全糊成了块,尾巴尖焦了一截,走路还有点瘸。

他抬头看我:“昭哥……还打吗?”

声音有点抖。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妖魔天生能感知高位存在的波动,哪怕陆九渊已经灰飞烟灭,那股压迫感还在空气中飘着。就像暴风雨过后,蚂蚁还得瑟半天。

我没答话,几步走过去,一把勾住他脖子往怀里带,力道重得让他踉跄两步。

“打个屁。”我说,“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还想着砍人?”

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虎牙露出来:“也是,昭哥说得对,天塌了也是对的。”

“少拍马屁。”我松开他,活动了下手腕,“刚才那波操作够狠吧?炸容器、清残魂、改规则三连,回去能吹三年。”

“何止三年!”阿骨打眼睛亮了,“我要写进《昭哥风云录》第五章!标题我都想好了——‘一人一剑,灭了老东西全家福’!”

“你这标题跟菜市场八卦小报似的。”我嗤笑,“改成‘这波够炒十盘了’,简洁有力,适合传播。”

他猛点头:“高!实在是高!”

我抬头看了眼天,云还没散,但风已经没了脾气。北边那堵透明墙早就塌了,只剩几根歪斜的水晶柱子杵在那儿,像被人啃过的骨头。

“老东西临死前喊了一句‘你会后悔的’。”我随口道,“你说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还能诈尸?”

阿骨打缩了缩脖子:“不至于吧……魂都碎成渣了,还能拼回去?”

“谁知道呢。”我拍了拍腰间断剑,“不过就算他真敢冒头,我也认得路。下次直接去他老家挖祖坟,让他连投胎资格都没有。”

话刚说完,远处树影晃了晃。

一个人影站在残垣边上,披着灰袍,拄着拐杖,正是陆九渊。

不对——是残影。

他的脸像水面倒影一样扭曲,声音断断续续飘过来:“楚昭……你以为……结束了吗?这只是开始……”

我没动,也没拔剑。

只是笑了笑,转头对阿骨打说:“你看,退休老头最后一波反扑,非要演个悲情落幕。”

阿骨打瞪大眼:“他还敢说话?”

“不敢也得说。”我耸肩,“人死了可以装死,但执念不死,就得一直蹦跶到耗尽为止。”

那残影抬起手,指向我:“你违背了神性……你终将被反噬……”

“神性?”我打断他,“你那套洗脑话术留着骗下辈子的小朋友吧。我现在告诉你什么叫真相——”

我往前踏一步,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风雪:

“我不需要神位,也不稀罕当救世主。我想救谁就救,想灭谁就灭,规则由我定,生死由我判。你说我是魔?行啊,那就让你看看魔是怎么踩着神头上厕所的。”

残影剧烈抖动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喉咙。

“你……不可能……”

“不可能?”我冷笑,“你都快散架了还在这讲道理?滚回去安息吧,别污染空气质量。”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道影子“啪”地炸开,化作一阵灰雾,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四周彻底安静了。

阿骨打咽了口唾沫:“昭哥,刚才那招……叫啥?”

“不叫啥。”我转身拍拍他肩膀,“就叫‘老子不高兴’。”

他嘿嘿笑起来,尾巴摇得像个扫帚精。

我环顾四周,废墟一片狼藉,冰层裂开,焦木横七竖八。这场仗打得不小,可结局还算利索。

“走吧。”我说,“再不回去,火锅店要关门了。”

“现在就去?”阿骨打激动了,“我能点十盘肥牛吗?”

“二十盘都行。”我迈步往前走,“今天这战绩,值得加个蛋。”

我们并肩走出战场边缘,身后是崩塌的遗迹和冻结的血痕。风又起了,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有点疼,但也清醒。

走到一半,我忽然停下。

阿骨打跟着刹住:“咋了?”

我没答,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金属牌。

000。

还烫着。

我把它拿出来,翻了个面,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行小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下一个编号,已激活。**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两秒,嘴角慢慢扬起。

“有意思。”我把牌子塞回怀里,拍了拍阿骨打的肩,“火锅照吃,账单记陆九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