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断剑,膝盖还在抖,地上那道裂缝边缘还在冒黑烟,像烧焦的纸卷边一样蜷缩着,可底下传来的震动已经弱了。刚才那一剑劈下去,魔焰扫过整片东区,傀儡炸成渣,影魔连嚎都没嚎一声就化成了灰。现在只剩几块焦黑的残骸在冒烟,风一吹,碎成粉末。
阿骨打从西墙根爬起来,尾巴耷拉着,毛都糊了血,人形都没变全,半边脸还是狼的样子,嘴里还叼着一块不知道哪来的骨头。
“昭哥!”他把嘴里的东西吐了,抹了把鼻血,“那帮玩意儿……没了?”
我没答话,低头看手。
掌心全是裂口,血混着黑气往外渗,那是神降反噬的征兆。疯批值还在涨,系统弹幕飘得飞快:【你都快散架了还站得笔直?这姿态太顶!+60!】
我咬牙,把断剑往地上一杵,借力站起来。
腿软得像踩棉花,但我不能坐。
只要我还站着,这场仗就算赢了。
“去查一圈。”我声音哑得不像样,“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
阿骨打点头,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昭哥,西门那边……有动静。”
我眯眼。
那边的地砖确实有点不对劲——微微拱起,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推。但不是刚才那种剧烈震动,更像是……呼吸。
我冷笑:“还想玩阴的是吧?”
抬脚往前走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到裂缝前,我弯腰,用断剑尖挑起一块碎石,轻轻扔进那条正在收缩的缝里。
石头落进去,没声。
三秒后,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压碎了。
我笑了:“果然是活的。”
回头吼:“阿骨打!拿火来!”
他反应极快,转身就从废墟里翻出半截照明魔杖,甩了两下,蓝光闪了几下终于亮了。他冲过来递给我,手都在抖。
我接过,直接插进裂缝边缘的土里。
魔杖光芒一照,底下顿时传来嘶嘶声,黑雾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接着,我看见几根细长的触须状东西在底下扭动,顶端长着眼球一样的器官,正盯着我们。
“哟。”我蹲下,离那玩意儿不到半尺,“还挺会藏。”
阿骨打吓得往后跳:“昭哥!那是寄生眼触!能钻脑的!”
“我知道。”我伸手拔出魔杖,火焰猛地窜高,“所以我才要把它烤熟。”
说着,我把魔杖往下一捅,蓝焰顺着黑雾烧进去。底下立刻响起尖锐的叫声,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在耳膜上刮玻璃。地面剧烈震了一下,随即彻底塌陷,那几根触须抽搐着缩回去,裂缝轰然闭合,只留下一道焦黑的印子。
我喘了口气,把魔杖一扔。
“行了。”我说,“这局,我们赢了。”
阿骨打愣了几秒,忽然嗷一嗓子扑上来抱住我:“昭哥!咱们活下来了!”
我差点被他撞跪下。
“滚开。”我推开他,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轻点,我还活着呢。”
他嘿嘿笑,脸上又是血又是灰,牙都露出来了:“昭哥说得对,天塌了也是对的!”
我翻白眼:“你现在说这话,我都听腻了。”
周围原本死寂的广场,这时候才慢慢有了声音。
有人从掩体后面探头,有人扶着伤员站起来,还有几个高年级的学员互相搀着,满身是伤地往这边走。他们看着我,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鄙夷、怀疑、躲闪。
而是……敬畏。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颤着声问:“楚……楚昭,刚才那些东西……是你杀的?”
我看了她一眼:“不然呢?等你们拿扫帚扫?”
她没笑,其他人也没笑,但气氛松了下来。
我拄着剑,环视一圈:“怎么?打赢了还怕我吃了你们?”
没人说话。
我抬手指了指地上那堆焦黑的傀儡残骸:“刚才谁说我连火苗都点不着?那你们管这叫什么?”
有人小声说:“烧烤摊……开业了?”
我咧嘴:“聪明。全场半价,先到先得。”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紧接着,掌声响了。
先是零星几下,然后越来越多,最后整个东区都响了起来。有人喊:“楚昭!楚昭!”还有人举起武器当鼓槌敲。
我站在原地,没动。
疯批值疯狂上涨:【装谦虚装得挺像,但老子知道你在享受掌声!+40!】
我扯了下嘴角,抬手往下压了压:“这一仗,是大家一起扛下来的。我不是一个人打的。”
底下安静了一瞬。
然后更响的掌声来了。
阿骨打在我旁边蹦跶:“昭哥!你听见没!他们喊你名字了!”
我懒得理他,目光扫过战场。
断墙、碎石、烧焦的符文阵台,到处都是战斗痕迹。但我们守住了。
圣院没塌。
学生没死多少。
而我,不再是那个被骂“废物”“灾星”的楚家三少爷了。
我正想着,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黑袍人走来,步伐一致,手里拎着锁链和符灯。领头那人披着兜帽,拄着一根蛇头形状的拐杖,走得不急不缓,像是来巡视的。
我眼神一冷。
是他。
陆九渊。
他走到离我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收起拐杖,缓缓抬头。那张脸苍老但平静,眼神浑浊,却像能看穿人心。
“楚昭。”他开口,声音慢得像在念悼词,“今日之功,圣院不会忘记。”
我笑了下:“您这话说得真动听。要是早半个时辰来,说不定还能亲手抓几个活口。”
他不恼,反而轻轻笑了:“你累了,该去疗伤。”
“不劳您操心。”我撑着剑站直,“我还站得住。”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目光落在我手上的断剑,又移到我发黑的指尖,最后回到我脸上。
“风头太盛,未必是福。”他说。
我迎着他视线,一字一句:“我知道,所以才不怕。”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转身。
黑袍队伍跟着他离开,脚步声渐远。
我站在原地,没动。
阿骨打凑过来:“昭哥,那人……好吓人。”
“是啊。”我低声说,“比那些傀儡可怕多了。”
我低头看手。
黑气已经蔓延到手腕,再往上,就是心脉了。神降的代价开始反噬,但我不能现在倒下。
掌声还在响。
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抬起脸,冲人群扬了扬断剑。
下一秒,掌心突然一热。
低头一看,剑柄上的锈迹正在脱落,露出底下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痕。
我瞳孔微缩。
这不是前世记忆里的图案。
但系统弹幕突然炸了:【新碎片解锁!未知神通激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