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胆的念头开始在他那充斥着“敲闷棍”思维的脑袋里滋生！
能不能……布个阵？搞个超大的覆盖范围广的度化仪式？就像撒网捕鱼，一网下去捞个几千上万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在他心里点了把火，烧得他浑身燥热。要是能成，那属性点还不是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来？说不定一口气就能把剩下的冤魂清理掉一小半！
但风险也直接拉满。大型仪式产生的能量波动，绝对跟黑夜里的探照灯一样醒目。到时候把幽冥殿或者玄剑宗的高手引来，那他这个“李鬼”可就当场表演原地去世了。
“富贵险中求，但也不能把自己求进棺材里……”段恒生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茬，眼神贼溜溜地乱转，开始盘算这事的可行性。然而，盘算了半天，他悲哀地发现——
他不会布阵！
他对阵法的全部知识，仅限于知道“阵法”这两个字怎么写，以及搞破坏比搞建设容易——比如看到阵旗，一铁锹拍过去多半没错。但让他自己摆弄一个能覆盖全城的大型度化阵？那还不如指望铁柱突然开口说人话，并精通阵法原理呢！
“卖卖批，书到用时方恨少，阵到摆时才知蠢！”段恒生郁闷地踢飞了脚边一块小石子。“老子就会敲闷棍、拍黑砖、扮猪吃老虎，这种技术活，玩不转啊！”
他郁闷地甩了甩头，把那个不切实际的“大型度化计划”暂时塞回脑海角落。还是老老实实，继续他的“零敲碎打”猥琐流吧。
他换了个方向，正准备寻找下一个“加班”地点，前方一条堆满碎砖瓦砾的小巷里，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和灵力波动。
段恒生立刻刹车，将暗隐诀催到极致，像条壁虎一样贴在一面焦黑的断墙后，悄咪咪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空旷、原本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庭院的地方，站着三个穿着幽冥殿服饰的弟子。两个手持招魂幡，正在那里“吸溜吸溜”地吸纳空气中飘散的残魂，另一个则负责望风，手里盘着一颗不断渗出黑气的骷髅头，跟盘核桃似的。
看修为，大概都是练气四五层的样子，属于幽冥殿里的基层骨干炮灰。
“这破地方怨气是真足，吸了七天，老子这百魂幡都快撑爆了。”一个持幡的弟子抱怨道，声音里却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知足吧你！这些刚死的生魂，质量比咱们平时抓的那些歪瓜裂枣强多了！回去上交，功劳簿上少不了咱们一笔！”另一个持幡弟子笑道。
那个盘骷髅头的弟子则阴恻恻地开口：“都警醒点，我总觉得这城里有点邪门。昨天路过城西，感觉那边的怨气好像比别处淡了点……”
段恒生心里咯噔一下。城西？他昨天确实在城西狠狠“加班”了小半天。
“错觉吧？估计是风吹散了。赶紧干活，把这片搜刮完，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或者值钱玩意，然后回去交差。这鬼地方，待久了心里发毛。”最先开口的弟子不以为意。
三人不再多说，继续催动招魂幡，黑色的幡面如同张开的贪婪大口，不断将附近飘荡的、弱小的冤魂强行吸入其中。
段恒生躲在暗处，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那些懵懂的挣扎的魂魄被暴力抽取，投入那邪异的法幡之中，最终会成为幽冥殿修士修炼邪功或者祭炼法器的养料。
一股无名火再次窜起，烧得他拳头梆硬。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又缓缓松开。
“现在不是敲闷棍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的大型度化计划还没谱呢，不能因小失大。”
他深深地看了那三个幽冥殿弟子一眼，把他们的猥琐样和气息牢牢记住，然后悄无声息地向后缩去，如同融化的影子，消失在了废墟的深处。
“先记在小本本上……”段恒生心中冷哼，“等哪天小爷我神功大成，或者找到机会布下大阵……连你们带这满城冤魂，一起打包超度了！送你们集体往生极乐，套餐服务，买一送三，管饱！”
他换了个方向，继续他那枯燥却收益稳定的“零敲碎打”度化工作。
只是，脑海里那个关于“大型度化仪式”的念头，虽然暂时无法实现，却像颗种子，已经埋在了心底。
半天之后，段恒生心烦意躁无心度化。他往一个墙角里一缩，确认安全后，便贼兮兮地把意识沉入脑海，对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系统界面试探着问道：
“系统？狗系统？在不在？商量个事儿呗？你看我这度化效率实在太感人了，严重影响我积攒实力为你……啊呸，是为我将来征战四方收集更多属性点的大业！你能不能……开通个阵法技能栏？直接加点把阵法知识灌顶给我？价格好商量！属性点还是灵性点，你开个价！”
系统界面毫无波澜，依旧保持着高冷姿态，连个“叮”的敷衍声都没有。
段恒生等了几秒，确定这狗系统是真不打算开发“一键学习”功能后，悻悻地啐了一口：“呸！黑心奸商！一点用户体验都不讲！活该你只能绑定我这种穷鬼！”
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被无情击碎。
阵法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没知识，没技能，系统还不给开挂。
“唉，果然，人不能指望天上掉馅饼，尤其还是肉馅的。”段恒生叹了口气，认命地从破墙角里钻出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还得靠勤劳的双手啊……”
他重新猫下腰，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在属于自己的“责任田”（废墟）里，继续着他那零敲碎打的“收割”工作。
“叮！你成功度化冤魂，获得属性点+5。”
“叮！你成功度化冤魂，获得属性点+5。”
……
熟悉的声音再次连成一片。只是这一次，段恒生听着这声音，心里少了点之前的兴奋，多了点“搬砖”的麻木。
“蚊子腿也是肉，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等小爷攒够了资本，回头就把那几卷阵法书当小说看！就不信啃不下来！”他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度化流程，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或者说画大饼。
他甚至开始盘算起来：“等这次加班结束，回到山谷，第一件事就是去翻那个装‘破烂’的箱子！把那几卷阵法基础找出来！妈的，当初看不起你，是小爷我有眼无珠，现在回头把你当宝贝供起来行不行？”
想到这里，他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老和尚！”
那个赖在陵园……哦不，现在是赖在山谷里，整天神神秘秘敲木鱼念经，无所事事的老和尚济圆！
这老家伙，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能一眼看出自己修炼的古怪，能强行认下自己这个“孽徒”，还能有个同样神神叨叨但运气好到爆棚的师弟找上门……他肚子里肯定有货！
“说不定……这老登就懂点阵法呢？”段恒生眼睛微微亮起，“就算不懂高深的，来个简化版的能扩大点超度范围的辅助阵法也行啊！总比我现在这样跟薅羊毛似的一根一根薅强！”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
老和尚虽然嘴毒又爱占便宜，但好歹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他那里抠点东西出来，总比去求那高冷的狗系统或者自己啃天书要现实一点。
“嗯，就这么定了！他要是不给，我就……我就让铁柱去他佛堂门口拉屎！”段恒生恶狠狠地想道，仿佛已经看到了老和尚吹胡子瞪眼的场面。
找到了新的努力方向，段恒生感觉手里的“活儿”似乎也没那么枯燥了。属性点，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增长着。虽然慢，但胜在稳定。五星灵武体在这种高强度、重复性的精神输出中，似乎也得到了某种细微的锤炼，对度化之意的掌控越发精妙，消耗也略有降低。
他就像一只勤劳（自认为）的工蚁，在这片巨大的、死亡的巢穴中，一点一点地搬运着属于自己的“粮食”，积攒着未来可能掀翻棋盘的力量。
偶尔，当他停下休息，看着那依旧浩瀚无边的怨魂海洋时，那股无力感和焦躁还是会涌上心头。
“慢慢来，不急……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
他对着天空那翻滚的灰黑色怨气，低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对冤魂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只是那背影，在无边无际的死亡映衬下，显得有几分渺小，又有几分……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