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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绿的猫瞳在夜色中泛着水色。

是谢宴辞。

宁岁有些愣神。

自己居然连有人在身边都察觉不了,这不是她该有的反应。

正常应该同溟魇那次一样才对。

……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谢宴辞吗?

少年的气息太柔,温和到察觉不出一丝不好的意味。

谢宴辞跪坐在床边,见她醒来,下意识想要后退。

“…跑什么?”宁岁拉住了他的衣袖,他这才将将停下。

谢宴辞低下头,声音有些哑:“抱歉,我不该偷偷进来......”

宁岁觉得他声音不对,偏偏月色太暗,谢宴辞又低着头,叫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她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指尖触感一片濡湿。

宁岁微微一愣:“……为什么要道歉?”

“我……”少年有些哽咽,“我好想你。”

他这般强忍着情绪,倒有了几分小猫呜咽的意味。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砚秋……我是哥哥,却又忍不住嫉妒......这样是不是很卑鄙?”

自幼时起,所有人都说他和谢砚秋很像,但其实还是有所不同。

即便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胞弟比他果敢的多。

他不比谢砚秋直率,要内敛的多。

可偏偏他们长得太像……

若是宁岁以后不需要他了怎么办?

宁岁的手指拭过谢宴辞湿润的眼角,昏暗里,他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这亲昵的动作叫谢宴辞僵硬一瞬,像是获得许可般搂住宁岁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宁岁被抱了个满怀,鼻尖全是他身上冰凉的露水气。

也不知他是在外头站了多久才进来的。

怀里的身体有些颤…他极少做这般亲昵的动作,想必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这不卑鄙。“宁岁拍拍他的后背,像摸小猫一样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这说明你在乎我们两个。”

谢宴辞没回话,只是在她一次次的抚摸下放松了些许。

静默良久,他缓缓抬起头,落下的发丝恍若瀑布将二人隔绝,只余少年微红的眉眼分外瞩目。

“宁岁。”碧绿的猫瞳直直的望着她,两人近乎鼻尖对着鼻尖。

“嗯?”

“…我喜欢你。”

宁岁对上那微动的眸光,心跳忽的一滞。

谢宴辞抿了抿唇,余下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其实他还想问。

——你喜欢我吗?

…但是那也太难为情了。

窗外,躲在暗处偷看的段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啧,这么肉麻。”

温叙站在他身边淡淡道:“比你当初提着剑要砍她强。”

应宿则呆呆的看着窗内,语气有些低落:“妻主...都没、这么...哄过我...”

月光下,几个男人各怀心思,却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打扰。

……毕竟家庭和谐很重要。

他们家也就这点好,反面教材就是温桃那家,一个个活的跟宫斗似得,累都累死了。

翌日清晨,宁岁睡眼朦胧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实巴交的谢宴辞。

彼时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温叙在晒药材,应宿在树荫下看着蚂蚁发呆,沈灼青虚弱地靠在躺椅上晒太阳,段酌则在磨枪。

四人看似各忙各的,实则耳朵都竖得老高。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段酌头也不抬,把枪尖磨得咯吱作响,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气,“昨夜睡得可好?”

温叙没说话,继续摆弄着药材。

沈灼青咬着牙,把他的那份一并说了:“瞧这浓情蜜意的样子,当是再好不过了。”

应宿看着她的眸里有些不安:“妻主....”

沈灼青看不惯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觉得甚是没出息,一把打断了他的话。

“妻什么主什么?这家马上就要翻天了。”沈灼青苍白的手指指着谢宴辞,“他们兄弟两个要在咱家只手遮天了!”

宁岁:……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在家中穿的虽然潦草了一些,却也还算整洁。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宴辞衣冠紧束,怎么看都是一派禁欲的模样。

等等……

他脸红什么?

宁岁看着谢宴辞那微红的耳尖。

搞得好像她昨晚对他怎么样了一样!

谢宴辞眼睫轻轻颤了颤,忽的牵着她的手,在石桌旁坐下:“…诸位早。”

这般姿态,倒像是炫耀或是宣誓似的。

段酌自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冷哼一声。

沈灼青就没那么淡定了。

…他气的头疼,气息也不稳了。

温叙瞥了宁岁二人一眼,没说什么,上前给沈灼青点了几个穴位,免得他再厥过去。

就在这时,谢砚秋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像是长剑劈砍的声音。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向谢砚秋房间走去。

宁岁推开门。

谢砚秋站在床边,一手抱着蛋,一手执着剑,剑尖直着着床上。

宁岁顺着他目光看去。

——一只手臂粗的巨型毛毛虫趴在床上,慢悠悠地啃食着床单。

宁岁因那巨虫绿油油白花花的颜色呼吸一滞。

谢砚秋抿着唇,像是后怕:“我醒来就看见它在床上,差点啃到蛋了。“

段酌没忍住哼笑了一声,又很快憋住,强装严肃道:“这不是后山的灵虫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灼青嫌恶的别过脸,像是多看一眼都不行:“好恶心。”

应宿倒是没说话,左张张东望望,好在那张脸生的冷酷,才叫那心虚显得不太明显。

温叙目光在段酌和应宿身上扫过。

他目光凉凉的,盯得二人发毛才收回视线。

温叙上前从谢砚秋手中接过了那颗石头蛋:“还我吧。“

“…等等。“谢砚秋掌心收紧了些,声音有些闷,“…我可以保护好它的。”

温叙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回话,只抱着蛋走了。

谢砚秋偏头看向宁岁,面色有些微白,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妻主…”

宁岁头疼的扶额:“这虫子是谁弄来的?“

段酌双手环胸:“山上虫蛇那么多,自己爬进来的吧。”

宁岁又看向应宿。

应宿见她看来,顿了顿,缓缓低下头,小声道:“爬、爬进来的...“

这谎言拙劣到沈灼青都能瞧出来。

但他并未打算拆穿,捂着鼻子走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谢宴辞皱起眉。

他看着那只还在啃床单的毛毛虫,指尖凝起一道剑气:“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别啊。“段酌拦了他一下,“这虫子和你弟有缘,留着给他作伴作伴也无妨。”

谢砚秋一顿。看着那只毛茸茸的巨虫,抿了抿唇:“不、不必了......“

宁岁看不下去了。

段酌怎么天天欺负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