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在造大明 > 第215章 新朝班底2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两百一十五章 新朝班底(二)

文华殿内的灯火,将三人沉凝的身影投在雕花窗棂上,随着烛火的轻微跳跃而晃动,仿佛也与这新朝初定、暗流未息的时局一同呼吸。方才议定的文臣班底如同绘制了一幅宏伟蓝图的骨架,而此刻,朱由检将目光投向了更为锋利、也更为复杂的领域——刀把子与钱袋子,以及那宫廷最深处的影子。

“文治需武功卫道,新政需利刃护航。”朱由检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目光转向英国公张维贤,“国公,京营、锦衣卫、乃至天下兵马,经此一乱,亟待重整。此乃当务之急,亦是心腹之患。”

张维贤神色一凛,身体微微前倾:“监国明鉴。军队乃国之重器,京营更是天子亲军,绝不可再似此前那般,沦为私兵、仪仗,乃至市井游惰之徒的麇集之所!”老国公的话语中带着痛心疾首,显然对京营乃至大明军队的积弊深恶痛绝。

朱由检颔首,指尖划过一份刚刚由李若琏呈上的密报:“锦衣卫之事,稍后再议。先说京营与军伍。李若琏报来,昨夜行动,新军教导队及‘夜不收’表现出的战力、纪律、效率,远非旧军可比。虽人数仅千余,却如尖刀破革,迅捷无匹。此乃方向!”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炽热的光芒,那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与此世八年心血得到验证后的兴奋:“故此,京营整顿,首重‘汰弱留强,编练新军’。以此次立功之新军骨干为种子,注入京营三大营,仿其编制,严其操典,汰换老弱,补充青壮。首要目标,是在三个月内,练出一支万人规模,绝对忠诚、令行禁止、精通火器的新式京营!此事……”

他略一沉吟,目光锐利地看向张维贤:“孤欲请国公亲自总揽,以您之威望,压服旧有勋戚将领,推行新法。另,擢升此次行动中表现卓着之新军军官,如周遇吉、黄得功等,委以参将、游击实职,佐助国公,具体操办编练事宜。他们深知新军操典精髓,乃最佳执行者。”

将整顿京营的重任交给勋贵领袖张维贤,是平衡与稳定之举,而将具体练兵权交给自己的嫡系军官,则确保了改革不会走样。这番安排,可谓老练。

张维贤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即应承,而是沉声道:“监国信重,老臣敢不效死?然,京营积弊非一日之寒,涉及诸多利益勾连,汰弱、裁撤,必引反弹。且新式火器、操典,所费颇巨……”老国公考虑得极为实际。

“阻力,孤知道。”朱由检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若有冥顽不灵、阳奉阴违、甚至串联抵抗者,无论其是何背景,英国公可持孤之手令,先行拿下,再行奏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至于钱粮耗费……”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魏阉及其党羽抄没之家产,初步清点,已逾千万两白银!孤已下令,首批三百万两,即刻拨付京营整顿及新军编练之用!不够,再拨!孤要的是一支能战之兵,不是省钱的摆设!”

“千万两?!”张维贤倒吸一口凉气,连一旁的徐光启也面露震惊。他们虽知魏忠贤富可敌国,却也没想到竟贪婪至此!有这笔巨款支撑,任何关于军费的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臣,领旨!”张维贤再无犹豫,起身肃然行礼,心中豪气顿生。有监国如此坚定的支持,有巨资注入,有得力干将,他仿佛已看到一支虎贲新军在北京城昂然屹立。

“坐下说话,国公。”朱由检抬手虚按,待张维贤坐下,话锋转向另一把更贴身、也更敏感的利刃,“再说锦衣卫。经历田尔耕之流,此太祖所设之亲军缇骑,几沦为阉党爪牙,鹰犬丧家,声名狼藉至极点。”

他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但随即转为一种冷静的审视:“然,其职能本身并非原罪。监察百官,探听舆情,缉捕奸恶,乃至传递讯息,乃帝国统治之必需。一把刀生了锈,沾了秽,不能就此弃之不用,而当重铸淬炼,使其重现锋芒,再为国之利器。”

徐光启微微蹙眉,似乎对锦衣卫这等特务机构心存疑虑,但并未出声。张维贤则目光闪烁,显然深知锦衣卫若能善用,对皇权巩固是何等重要。

“李若琏。”朱由检吐出这个名字,“其忠心、能力、以及对锦衣卫弊端的痛恨,昨夜已展现无遗。孤意,正式任命李若琏为锦衣卫指挥使,不再‘暂领’。”

“李指挥使确是不二人选。”张维贤表示赞同,“其雷厉风行,正可涤荡卫内污秽。”

“不止于涤荡污秽。”朱由检眼中闪过一抹来自现代的精光,“孤要的,不是简单的恢复旧观,而是重塑!孤已授意李若琏,着手制定《锦衣卫新例》。”

“新例?”徐光启忍不住出声,带着学者的好奇。

“其一,职能明晰化、条文化。”朱由检解释道,“何种情况可缉拿,何种权限需申请,审讯需录口供、禁私刑,监察需有实据、禁风闻奏事。将其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避免再次沦为构陷忠良、敲诈勒索的工具。”

“其二,专业化。设情报分析、痕迹检验、密码破译、战略欺骗等专业部门……嗯,类似唐宋之勾当官,但更细分、更精专。招募人员,不唯武功,亦重算学、逻辑、观察、语言之才。甚至可聘请如徐阁老门下精通西学、历法之士,讲授几何、地理,以提高绘图、测量之精度。”他差点说出“特种部队”、“情报分析科”等现代词汇,及时改口用上了更符合时代的类比。

张维贤和徐光启听得目光发直,这些闻所未闻的细致分工和专业化要求,让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更加精密且可怕的锦衣卫。

“其三,纪律与监督。”朱由检语气转冷,“设内部监察单位,直接对孤负责。凡锦衣卫人员,有违《新例》、贪赃枉法、滥用职权者,罪加三等!同时,其经费由内帑单独拨付,大幅提高俸禄,使之足以养廉,但严禁任何形式的对外索贿、摊派,违者……斩立决,家产充公!”

“高薪养廉,严刑峻法……监国此策,可谓切中要害!”张维贤抚掌赞叹,彻底明白了朱由检的意图——他要的是一支高效、专业、忠诚且受控的现代化情报监察力量,而非一群无法无天的恶犬。

“希望如此。”朱由检微微颔首,“此事,便交由李若琏全力去办。国公在整顿京营时,若有需要锦衣卫配合清查吃空饷、占役、军械倒卖等事,可直接与李若琏对接。”这既是授权,也是一种制衡与协作的安排。

谈完最紧要的军事和情报力量,朱由检将目光转向一直静立阴影中的方正化。

“方正化。”

“奴婢在。”方正化应声出列,无声无息,如同从黑暗中凝结而出,恭敬地跪倒在地。

朱由检看着他,目光复杂。这位从信王府就跟随自己,在昨夜的行动中居功至伟的心腹,其能力、忠诚无可挑剔,但其宦官的身份,却又自带原罪——一个处理不好,便是下一个魏忠贤的苗子。

“宫内经此大变,人心惶惶,各监局事务几近停滞。”朱由检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斤重压,“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空缺至今。孤欲命你,暂领司礼监掌印,并提督东厂。”

文华殿内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司礼监掌印,内相之首!提督东厂,更是权倾朝野的职位!虽然加了个“暂领”,但其意味不言自明。

徐光启的眉头蹙得更紧,张维贤也屏住了呼吸。他们都见识了方正化的手段和忠诚,但将这个位置交给一个宦官,终究让人心生警惕。

方正化并未立刻谢恩,而是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奴婢谢监国天恩!然,奴婢斗胆,有一言启奏。”

“讲。”

“司礼监掌印,权重如山,牵动中外。奴婢蒙监国信重,敢不竭尽驽钝?然,前车之鉴不远,奴婢恳请监国,明定权限,严设规制。”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譬如,批红之权,是否仍全由司礼监代行?内阁票拟,若与批红意见相左,当如何裁决?东厂缉拿范围,是否应局限于宫内及涉及皇庄、勋戚事宜,而非如以往般肆意插手外廷政务、地方刑名?奴婢以为,当制定《内官条例》,明晰各监司权责,严禁交结外臣,干预政事。奴婢愿为首倡,并请监国委派翰林官或御史,定期稽查内廷账目、人事!”

一语既出,满室皆惊。

张维贤和徐光启愕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宦官,主动要求限制自己的权力,请求外廷监督?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朱由检凝视着方正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感慨。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方正化的忠诚,并非对权力的贪婪,而是对他朱由检个人及其事业理念的绝对追随。他深刻理解并完全认同朱由检要打造的是一个全新的、不同以往的王朝机器,而他愿意主动成为这机器上一个被严格约束、却至关重要的齿轮。

“好!好一个《内官条例》!方公公深明大义,公忠体国,咱家佩服!”张维贤忍不住击节称赞,对方正化的观感瞬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徐光启也微微颔首,眼中疑虑稍减,对方正化投去一丝赞许的目光。

朱由检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准奏。此事,便由你先行草拟条陈,呈报于孤。至于稽查之事……”他目光扫过徐光启,“待格物院步入正轨,可挑选几名精通数算的学员,兼习审计之道,日后或可担此任。”他甚至在此时,都不忘为他未来的“技术官僚”体系寻找实践岗位。

“奴婢遵旨!定不负监国重托!”方正化深深叩首,语气中充满了被理解和信任的激动,以及沉甸甸的责任感。

安排完这几件最紧要的人事,朱由检略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精神依旧亢奋。他拿起另一份文书,道:“辽东、西北,关乎天下安危。孙承宗老先生若能出山,自是辽事最佳人选。然其年事已高,需得力干将辅佐。孙元化精通西法火器、筑城,可令其以兵部侍郎衔,总督蓟辽火器营造与练兵,辅佐孙老或袁崇焕,专司革新军备,此为其所长。满桂、赵率教、祖大寿等将,勇则勇矣,然习性已成,可暂留原职,观其后效,待新军有成,再逐步替换或以其为锋镝,配以新式兵器。”

他对辽东将领的分析,精准得让张维贤这个老行伍都暗自心惊,仿佛监国对前线情况了如指掌。

“至于西北,”朱由检语气沉重下来,“民变渐起,根源在灾荒、赋役、吏治腐败。单纯派兵剿抚,如扬汤止沸。需得一员干吏,能文能武,既懂军事,更擅理政安民。此人……”

他目光投向殿外漆黑的夜空,似乎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某个正在乡间守制的身影上。

“朕记得,有一人名为孙传庭,字伯雅,白谷是其号吧?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曾任永城、商丘知县,以干练着称,后因丁忧归家。吏部,”他转向并不存在的吏部官员方向,语气斩钉截铁,“立即行文,查其服阙与否。若已期满,即刻起复,送交内阁议升!此人,或可当平定西北之任!”

他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提前说出了历史上那位明末名臣的名字,语气笃定,仿佛只是提起一位早已考察许久的旧臣。

张维贤和徐光启面面相觑,他们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见监国如此肯定,想必是潜邸时便已留意的人才,皆拱手称是,将其牢记于心。

殿外传来更鼓之声,夜已深了。

朱由检终于感到一丝倦意如潮水般涌上,但他看着眼前初步议定的文武班底,心中却又充满了力量。骨架已立,血肉需慢慢填充,而前路,依然漫长且遍布荆棘。

“今日便议到此吧。”他站起身,“具体任命旨意,待明日与剩余阁臣稍作通气,便明发出去。新政如舟,初离险滩,需得各位勠力同心,方能驶向汪洋。”

“臣等谨遵监国教诲!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维贤和徐光启起身,肃然长揖。方正化也再次叩首。

朱由检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方正化身上:“正化,替孤送送英国公与徐先生。然后……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更多事要做。”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方正化身躯微微一震,低声道:“谢监国体恤,奴婢……不累。”

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拉长。文华殿的议事暂告段落,但一场席卷大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新朝的班底,如同一把刚刚重铸的宝剑,寒光乍现,亟待饮血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