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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宋,汴梁,旧日皇城深处。

这里已被改造得面目全非,昔日殿宇的雕梁画栋被覆盖上一层冷硬的、仿佛某种生物甲壳般的漆黑物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合了血腥与金属锈蚀的奇异味道,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低频率的嗡鸣,压迫着人的耳膜与心神。

密室中央,铁鸦军主人那模糊不清的幽暗轮廓,此刻显得更加稀薄、不稳定。

强行推动与镜像契丹那扭曲的盟约,并未带来预期的势运恢复。

来自陈朝那边愈发雄浑、凝实的势运,如同温暖的阳光持续灼烧着阴霾,让他本就受损的根基恢复得极其缓慢。

“影蚀……效果远低于计算。”

他(它)的声音不再是单一的冰冷,而是夹杂着一种压抑的、仿佛无数细碎金属摩擦的嘶哑。

“陈朝的势运场域……其凝聚程度,超出了‘变数’应有的范畴。”

“那些蝼蚁……竟然研制出了干扰‘影蚀’波动的符文……”

密室内没有其他身影,只有墙壁上偶尔流动过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幽蓝光芒,映照着他扭曲晃动的影子。

信息碎片在他核心中翻滚、重组。

“节点维护……失败。”

“历史惯性……遭受持续性偏移冲击。”

“清理优先级……提升至最高序列。”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混合着某种程序逻辑被严重挑战后的“焦躁”,在密室中弥漫开来。

“影蚀”针对精神,侵蚀意志,本应在内部瓦解陈朝的凝聚力。

但陈稳对势运的敏锐感知,赵老蔫那出乎意料的技术破解,以及大陈官吏在“守心符”和持续忠诚教育下展现的韧性,使得这一阶段的“清理”效果大打折扣。

不能再依赖于这种缓慢的、间接的精神渗透了。

必须动用更直接、更具破坏力的手段,从物质层面摧毁陈朝的根基,迫使其势运崩溃。

“启动……清理协议第二阶段。”

铁鸦军主人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指令,穿透了密室的隔绝,传达到了某个依附于这片空间的、更深层的“接口”。

“协议确认:第二阶段——‘蚀骨’。”

一个更加冰冷、毫无生命波动的反馈信息流回荡起来。

“目标:物质界基础结构。”

“方式:高浓度幽能沉降,诱发地脉惰化,物质熵增加速。”

“表现:土地失活,水源污染,生机流逝。”

“目的:从根本上瓦解其生存与生产基础,制造恐慌,引发内乱,大幅消耗其势运储备。”

“执行。”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更加深沉、更加恶毒的幽能力量,被悄无声息地引导、灌注。

这股力量并非直接攻击陈朝的人或城池,而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开始向着大陈控制区域内的山川、河流、土地深处渗透、沉降。

它避开了势运最为浓厚的都城汴梁及少数核心区域,主要针对那些相对偏远、势运庇护稍弱的州县,尤其是农业产区。

这是一种针对“生存环境”的釜底抽薪。

“陈稳……你能挡住精神的低语,可能否挡住大地的枯萎,河流的污浊?”

“你的子民,在饥饿与恐慌中,还能否保持对你的忠诚?”

“你的势运……在持续的天灾人祸消耗下,还能支撑多久?”

铁鸦军主人的低语在密室中回荡,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残忍和期待。

他(它)的核心逻辑认定,只要物质基础被破坏,社会秩序必然崩塌,所谓的民心凝聚和王朝势运,也将在连锁反应中土崩瓦解。

这比单纯的军事进攻,更为阴毒,也更为根本。

几乎在“蚀骨”启动的同时。

大陈,北境,邢州以南的一处村庄。

老农李老三像往常一样,在天蒙蒙亮时扛着锄头来到自家田埂上。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田里的麦苗本该是绿油油一片,孕育着灌浆的希望。

然而,当他走近时,却猛地停下了脚步,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眼前那片原本肥沃的田地,颜色变得有些异样,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

入手的感觉不再是熟悉的松软湿润,而是带着一种奇怪的板结和涩滞感。

用力一捏,竟然难以成团,碎成了干粉般的颗粒。

“这……这是咋回事?”李老三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连忙跑到田边的小溪,想看看水源。

只见原本清澈的溪水,此刻在岸边岩石和枯叶的缝隙处,竟附着着一层极其细微、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闪烁着诡异淡蓝色光泽的泡沫。

他掬起一捧水,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类似于铁锈和腐败物混合的腥气钻入鼻腔。

“水……水也不对了!”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茫然四顾。

不远处,其他几块田地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原本生机勃勃的田野,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活力,弥漫开一种死寂的气息。

有早起劳作的邻居也发现了异常,惊慌的呼喊声开始在清晨的薄雾中回荡。

“地!地硬了!”

“水!水里有蓝沫子!”

“麦苗……麦苗蔫了!”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在这个小小的村落蔓延开来。

消息由里正快马加鞭,送往州府。

而这,仅仅是大陈境内数个几乎同时出现类似异常报告的地点之一。

汴梁,皇宫,垂拱殿。

陈稳刚刚结束一次小范围的朝会,正与张诚、王茹商议着关于“涡流机”后续推广和“守心符”全面配发的事宜。

他体内那雄厚的势运气旋,依旧在平稳地流转,带来一种掌控全局的踏实感。

然而,就在某一瞬间。

他眉心微微一跳。

一种极其微弱,但迥异于以往任何感应的“不适感”,从远方传来。

并非直接针对生灵的恶意,也非幽能聚集的波动。

而是一种……仿佛大地在无声哀鸣,生机被悄然抽取的“枯萎”之感。

这种感觉极其隐晦,若非他此刻势运雄浑,对王朝疆域内气息变化的感应远超从前,几乎难以察觉。

他下意识地停下话语,目光投向殿外北方,眉头微微蹙起。

“陛下?”张诚敏锐地注意到了陈稳的异样。

王茹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陈稳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仔细感知着那从北方数个不同方位传来的、细微却令人不安的“信号”。

土地失去活力,水源被污染……不是天灾,更像是……某种人为的、恶毒的侵蚀。

“不对劲。”陈稳睁开眼,眼神变得锐利,“北方数州,刚刚几乎同时传来地气异动,似有……枯萎之兆。”

张诚和王茹脸色顿时一肃。

地气异动,事关农耕根本,乃国本所在。

尤其是在与伪宋对峙、势运增长的关键时期,任何涉及民生的异常都绝非小事。

“臣即刻下令户部,急调相关州县查报详情!”张诚立刻说道。

“靖安司也会加派人员,前往异常区域调查,看是否与铁鸦军或伪宋新的阴谋有关。”王茹补充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

陈稳点了点头。

他走到大殿门口,望着北方略显阴沉的天空。

“影蚀”的影响尚未完全消除,新的威胁又至。

而且,这次是针对更为根本的土地与水源。

“传令工部,让赵老蔫暂停‘涡流机’的后续改进,立刻带队,携带所有相关探测、净化装置,前往异常区域调查。”

“告诉他,这次的‘病症’,可能不在人,而在大地山川。”

内侍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陈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势运与那远方传来的“枯萎”之感之间,那隐隐存在的排斥与对抗。

“他们换了手段。”陈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从侵蚀人心,转向了摧毁根基。”

张诚面色凝重:“若真如此,其心可诛!此乃绝户之计!”

王茹握紧了拳:“必须尽快找到应对之法,否则民间恐慌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陈稳没有说话。

他明白,铁鸦军主人,或者说其背后的“规则”,已经失去了耐心。

“清理”的力度,升级了。

从精神层面的“影蚀”,进入了物质层面的“蚀骨”。

这是一场新的,更为残酷的战争。

战场,是他治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

胜利的标准,是能否保住这方水土的生机,能否让他的子民,不至于在枯萎的大地上陷入绝望。

“无论他们换什么手段。”

“朕,接着。”

他轻声自语,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深邃。

体内的势运气旋,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志,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丝。

与那无形中降临的“蚀骨”之力,隔空遥相对峙。

暗流,已然升级。

而大陈的应对,才刚刚开始。